警铃_[咒术回战] 浮世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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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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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日一大早,伊地知先生就载着五条悟过来接人了。好在我早就知道了这个消息,才没错过给狗卷送行的机会。

  “东西都带好了吗?”

  “鲑鱼。”

  “是吗,那就好。”

  伊地知先生的车停在了我家门口,作为司机的他并没有下车,仍旧很是敬业地握着方向盘坐在车内。而同行的五条悟虽下了车,却也只是靠着车门在一旁看着我们,什么话都没有说。

  “金枪鱼。”

  狗卷将家门钥匙掏了出来,看着有想还给我的想法,被我果断拒绝了:“钥匙就不用还啦,狗卷君你继续留着就好了。”

  “?”

  “反正你要到处执行任务吧?”我牵过他的手,把钥匙重新放回他的手心里,小心地使他的手将这把不大的钥匙包裹住,“要是下次有什么不方便的话,随时都可以回来喔。”

  狗卷没有再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被我覆住的那只手,近乎出神。

  “狗卷君?怎么了吗?”

  可能是在想心事吧。换作平常的话我不会去特意喊他,但这回有五条悟在旁边打手势告诉我他们差不多该走了,作为唯一一个和狗卷面对面交谈的人,我只能尽量以不太过分的音量去提醒眼前的少年是时候该回神了。哪知道他回过神后突然凑近,等我意识到的时候自己已经被他圈入怀中,属于少年的下颚落上了肩膀,脸边是他柔软的灰白色短发,似乎只要我稍稍转头便能吻到。我嗅到了熟悉的栀子花香,那是家里洗发水的味道。

  我不敢轻易转头,眼下的状况说白了是只要我一乱动就会造成解释不清的误会,所以我只能借用余光去偷看狗卷的侧脸,能瞥见的却也只是他未被围脖遮住的小半边侧脸。但说实话,我刚才出于怕他是突然摔倒而不自主地搭上他后背的双手已经足够造成些许误会了——更何况在后面的五条悟还用看好戏的表情吹了声无声的口哨。

  这个教师没救了。我向后面的成年人投去一个刀眼,见狗卷还未放手,只能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怎么了?”

  “鲣鱼干。”狗卷略有些慵懒的声音近距离地传入耳中,这感觉有点神奇,竟让我误以为这句短短的话语中还蕴藏着些许委屈。

  “怎么啦?是感到寂寞了吗?”

  “鲣鱼干。”

  狗卷又重复了一遍。这回他松开了我,转而在我头顶拍了两下。那两下一点都不重,轻得彷如一片鹅毛,不足以颤动任何物品。而他微微眯起、充满笑意的紫色双眸也似乎在替他说着自己恶作剧成功的喜悦。可这片鹅毛却落到了我本是一片平静的心湖上,使之泛起了一圈看似可有可无的涟漪。

  他真好看啊。我突然这么想到。若是他愿意蓄一些头发,让那有如冷月色的白发再长一点,一定会变得更加清秀可爱,骗过更多人的眼睛,令其心甘情愿地一步步落入这个少年的恶作剧之中。

  而那时候的我,或许会在某个街道因面容的改变而与他擦肩而过。

  要是能再多相处一会儿就好了。

  脑海中无端蹦出的自私想法让我下意识地将其拒绝了。

  我不可以有这么自私的想法。

  若是给篝火添柴,火便会越烧越旺;若是让湖面下雨,涟漪便会永泛不止。狗卷是咒术师,是与我站在不同世界的人,他本是在浪潮中逆流而上的游鱼,也是迁徙中不慎落队的飞燕——现在是时候让他回到他自己的世界去了。

  于是我只能笑着拍了拍他曾在我头顶作祟的那只手:“犯规了喔,狗卷君。”

  “腌鱼子。”

  眼前的少年又一次眯起了双眼,笑得温柔。这一次他不再出神,而是将半边身子转向了车门,以向我示意他已经做好了离开的准备。

  而后,他——狗卷棘少见地拉下了高高的围脖,第一次向着我说出了那句话。

  “我出门了。”

  心湖上的鹅毛被风吹走,不知飘向了何处。而我只会——也只能一边感受着突然涌上的暖意,用笑容回答他:“一路顺风。”

  黑色的小轿车逐渐缩成一个小点,在下一个拐角消失不见。直到此刻我才真正从「两个人」变回了「一个人」。

  “他们走了。”

  “嗯。”

  北川同学不知何时落到了我身边。几天未见,她似乎失去了几分先前的热情,今日的声音十分平静。而当我回应她一声简短的附和时,她却又像平常一样尾音上扬,“小理华不会寂寞吗?”

  会寂寞吗?这个问题好像已经被问过很多次了。其实说寂寞也算不上,只是从两个人转变为一个人的生活需要我再度去习惯,可这也并不是多么困难的事情。

  “还好吧。”我漫不经心地用钥匙打开大门,“不是还有你在吗?”

  “小理华……”

  “你每天只要没人在的时候就跑我耳边到处制造杂音,想不注意都难,我已经习惯了喔。”

  “……小理华,请把我的感动还给我。”

  我想我大概是太高估我自己了。

  第二天睁眼的时候我并没有听到闹铃的声音。花费几秒清醒让大脑清醒过后,我才想起狗卷已经离开,也不需要我再提前起床去做两个人份的早饭和午饭了。

  只是半个月罢了。仔细算下来的话,狗卷在我家借住也不过只有约半个月的时间,却让我已经习惯到差点忘记他已经离开了。

  人的「习惯」真的是个很可怕的东西。

  闹铃还没有响,我顺过床边的手机确认时间。现在是五点半。的消息对话停留在昨晚十点,最后一条是狗卷发来的「晚安」。也不知他念的学校几点上课,但按照狗卷平日起床的时间来看,这个点他铁定还窝在被子里睡觉。

  他会不会迟到呢。

  想太多了。我甩了甩脑袋,将这种无聊的念头推出大脑。既然已经清醒,我也没有再睡回笼觉的习惯,只好当即起床去洗漱。

  楼下安静得很。看样子北川同学多半也没醒。不大的家中只回荡着我的脚步声,木质地板与拖鞋相撞的声音十分清晰地在走廊中回荡,在不远的深处渐渐消失。

  我这才意识到这个家是有多么空旷。

  大家口中的「寂寞」原来是这种味道吗。

  学校最近的咒灵好像少了。以往在走廊上或者教室里或多或少能见到一两只三四级的小型咒灵,最近我却连着一周都没能见到什么非人生物。唯一一次偶然见到的还是一只被倒插在花坛里的四级小杂鱼,被我顺手用自动铅笔解决掉了。

  “那不是好事吗?”北川同学漂浮在半空,饶有兴趣地从高处往下看,“学校里没有咒灵的话小理华也可以安心了吧?你躲避它们目光的技术简直熟练到吓人。”

  “谁让它们一被对视就非要冲过来拼个你死我活。”我靠在围栏上反驳,“咒灵少了是好事,但再怎么说我们学校的诅咒数量突然骤减,不管怎么想都令人觉得很奇怪。”

  围栏之内是学校的网球场,天海夏树正在和她社团的前辈们打练习赛。再过不久网球部就将去参加一场县级比赛,她作为校园代表之一,这些天一放学就跑球场上训练去了。而没有参加社团活动的我作为她亲口承认的朋友之一,自然是被拉过来为她的练习打气。

  球拍划破空气,清脆的拍形成乐章,一下又一下。不大的网球在空中划过一道又一道白线,有规律地在两块场地间跳跃。今天的网球场没有多少人围观,我又选了个较为偏僻的地方——这也是北川同学得以在此时出现的原因。作为一个不懂网球规则的人,我除了感觉「很厉害」之外也得不出什么别的名堂,只能看着小球在两个拍子间跳跃,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北川同学聊着。

  “确实——我们学校内部人员的绯闻啊酸臭爱情啊之类的我也没少听过。”听了我的质疑,北川同学点点头,一脸认真地用手指扫了扫下巴,“最近有负面情绪的学生我也没少见过,应该会有咒灵产生的才对呀。”

  你看得也太多了。这句话差点出口,又及时被我咽了回去。正当我想要附和这个结论的时候,突然有个人从背后抱了上来:“小——理——华~!”

  听我一句劝,千万别这么对人玩,对心脏很不好的。

  “天海,你这是打算把我送走吗。”我一边庆幸好在自己没有条件反射去打她,一边吐槽着将身后挂着的人扒拉下来,“训练结束了?”

  “结束啦。”天海笑着竖起大拇指,“三局两胜,完美。”

  原来是赢了吗。说起来刚才那最后一局我好像没怎么看啊——这么想着的我试图以附和蒙混过关:“恭喜,打得很精彩喔。”

  “嗯嗯。”天海骄傲地点头,随之脸上浮现出似是鄙夷又似是狡猾的样子,“小理华你刚才那局完全没看不是吗。”

  糟了,露馅了。

  “我就知道——”天海一脸「我已经看破了一切」地勾住了我的脖子,“小理华,做人不能太过分了啊——罚你告诉我这手链是哪儿来的。我已经观察你很长时间了,天天都见你戴着,你该不会是和哪里来的野男人好上了吧?”

  “野……?!”我被她这称呼噎了一下,“虽然狗卷君他确实不是我们学校的,但说别人是野男人这也太不礼貌了吧……?”

  “……?不会吧,你真的有男朋友了?”天海的表情称得上是夸张,“而且你说『狗卷』……是之前来接你的那个?看上去很凶的那个?”

  我自知要是再不回答她肯定敢把我俩的消息挖得连底子都不剩,只能如她意回答:“是这样没错……但是他不是我男朋友啊。”

  “哼……”她发出一声长哼,双手抱胸,还是不太相信的样子,“我看你俩倒感情挺好。”

  北川同学在旁边笑得前仰后合,我突然有点羡慕看不到也听不到她声音的天海了。

  “真的不是啦。”我极力反驳,“狗卷君他只是……”正打算开口说「熟人」,喉咙却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在这个词被说出来之前关闭了发声。

  只是什么呢?我反问自己。用「熟人」这一词似乎并不妥当,也不足以诠释我们之间的关系。

  “只是……?”

  “只是……一个有幸遇见的同道中人罢了。”

  我如此回答。

  我与狗卷之间的距离,分明不是「恋人」,却也无法用「朋友」一词来一笔带过。与他的相处实在是过于神奇又令人难以忘却,可若是以这些明确的词汇来定义,又总让我觉得我们的关系会变得暧昧得仿佛要失去了距离感,好像彼此都不再是自由的了。

  短暂的沉默蔓延。天海只愣了一瞬,便再度笑了起来。这回她没有继续追问,而是相当圆滑地将话题带过,转而把她的手腕给我看:“说起来,小理华你身上有出现这种痕迹吗?”

  “……我是没见过。”

  天海的右手腕上有一圈黑色的纹路,若不仔细看还以为是她戴了个紧贴手腕的手环。最近天气转凉后有不少人都穿起了中间服,手臂都多多少少被遮住了,这种纹路我是真没见过。

  不……要说见过的话其实也有见过。那是北川春香死后,在我的手腕上也曾出现过的纹路。但那时候这个东西只出现了三天就消失不见了,我也没当它一回事,没想到会在这里再度碰见它。

  有诅咒的气息,还不算很弱,按照现在的感觉看来,这家伙的强度似乎能和我一较高下。是准一级吗?

  我不自主地眯了眯眼:“只有你身上有这个东西吗?”

  天海摇头:“网球部的几个部员也有……前阵子我听说别班的人也有。不过因为没有实际接触过,我也不清楚他们和我的这个是不是有区别……”

  还是扩散型诅咒。这下麻烦了。

  出于考虑,我还是多嘴问了一句:“天海,你最近有去过什么灵异地点吗?”

  “呃……前几天刚和几个成员一起去了附近的废弃大楼……”

  ……真亏你敢去啊。

  我扶住额头,努力克制住了想要吐槽她的欲望。

  “小理华……”北川同学落到我身边,她的表情严肃了起来,“附近的废弃大楼最近有出现因为灵异现象造成事故案例,以防万一还是让小夏树去求一个保平安的御守比较好。”

  事故啊……说起来最近确实有见过拆除现场的工人失足致死的新闻。如果那也是咒灵所为的话的确是该注意一下了。

  我以一个不容易被察觉的角度点了点头:“天海,要不你最近去求个平安御守吧?”怕你出事。

  天海很是正经地点了点头:“我也打算这么做。”

  ……原来你有自觉啊。

  社团活动时间基本都是准时结束。与天海在分叉口分别后,我第一时间掏出了手机,打开了那个已经被我打开免打扰很久的账号的聊天窗口。

  【r】:五条先生,我们这边出现了被诅咒的普通人,目测人数已经超过五人,能委托咒术师来帮忙清理一下吗?

  【天下最强】:哦?是小理华的学校吗?

  【r】:不是,是附近的废弃大楼。

  【天下最强】:知道等级吗?

  【r】:没见过本体,但凭感觉看大概是准一级的。

  【天下最强】:……

  【天下最强】:知道了。小理华你最近也小心点,不要擅自行动。

  【r】:我明白的。谢谢您。

  我们之间的对话非常短暂,不到三分钟便结束了。五条悟的文字间充满了警觉,尽管我没见过,但凭借直觉我还是觉得他若是在场说不准会散发很强的低气压。

  至少在这方面,五条悟是靠谱的。

  “小理华不打算出手吗?”

  全程在一旁观看我汇报的北川同学漫不经心地提问。

  “不出手喔。”

  我回答她。

  “我想再等等。”

  让我考虑一下。

  再让我考虑一下。

  我还未能……拥有踏出那一步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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