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_[红楼]天上掉下个林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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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二月初九黎明,漫天的星子挂在天幕上熠熠生辉,整个姑苏城还陷在沉睡之中的时候,林府上下却已经忙活了起来。前院门口,贾敏牵着黛玉的小手,将头天晚上准备的东西一一翻查着。“笔墨带齐了吗?”“带齐了。”“干粮呢?你饭量本来就大,多塞些干粮到篮子里去。”“带着呢。”“油布、大氅、袄子呢?手炉、汤婆子?夜里寒风凛冽,再带点儿,可别冻着了!”……汤圆小小的身子被一件件物事堆的只剩下个脑袋在外面兀自挣扎,脖子上还挂着贾敏吩咐新加上去的包袱,勒的他直想翻白眼。林琰按住了贾敏的手,无奈道:“母亲,再带就把家都搬过去了。”贾敏拿手指戳了戳林琰的额头,将准备好的东西一一检查完毕,才缓缓的松了口气,笑着道:“多余的话母亲就不啰嗦了,便在这里祝愿我儿旗开得胜、金榜题名吧!”林琰点点头,神色郑重地说道:“母亲放心,儿子定当全力以赴。”贾敏微笑着抚了抚林琰的头,看着个头已经快与自己平齐的儿子,心中满是骄傲,道:“母亲自然是对你放心的,我在家里等你的好消息。”林琰低头看着不停擦着眼睛试图清醒的黛玉,蹲下身子温柔道:“妹妹,这次哥哥又不能给你好好庆祝生辰了,等哥哥考试回来,便带你去马场骑大……小马可好?”黛玉懂事的点点头,又摇摇头,道:“哥哥安心考试,玉儿无事的。”林琰跪坐在地上将黛玉紧紧地搂在了怀里,这还是自黛玉出生后,他第一次离开她那么久,人还未出门,心里的思念便已经泛滥起来。林琰最后深深的看了一眼林如海,便并着两个小厮一同大步流星地向林府大门走去,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那还不如主动伸出头去。到达考场的时候,天刚蒙蒙亮,门口的学子们便已经排起了长龙。林琰四处张望了下,大门处候着的有两鬓斑白的老者,也有满脸稚气的垂髫少年,他在乌压压的一群人里看起来并不起眼。林琰从元宝手上去过篮子和包袱,道:“你们先回去吧,五日之后再来接我。”便排在了长龙后头。元宝低头应是,和汤圆一同退到了送考人群之中。前方偶有一两个被衙役查到的私夹小抄者,被门里走出来的两个衙役捂住嘴拖了下去,队伍里隐隐有些骚动,但很快又平息了下去。没等多久,便排到了林琰。他提着包袱和篮子上前,衙役一开始瞄了眼他身上看似低调却绣着华贵暗纹的衣服,和另一个衙役耳语了几句,便草草地翻看了下他的行李,连衣服都没让他脱,将早已准备好的考号双手恭敬递上,就抬手放行了。林琰隐隐听到了两人耳语时飘散在风里的“林”字,暗自想着,特权阶级有时候就真是方便啊。迈步正准备进入考场大门,林琰便感觉到前方投过来的强烈视线,抬头望去,便看到一个和他上下年纪的少年恨恨的盯着他,见他发现了,便瞪了他一眼,忿忿不平地走了。少年的衣着单薄,下摆处还缝着补丁,若不是像林琰这种耳聪目明的习武之人,很难发现它。林琰摇了摇头,心里也不在意,自古至今,愤世嫉俗者如过江之鲫,一飞冲天者寥寥无几,投胎是个技术活,怨天尤人反而落了下成。穿过十字行木质长廊,林琰找到了考试的号舍。近百间长度约四尺青砖青瓦的简陋棚子南向成排,没有装门或门帘,按天地玄黄排了号。他找到天字号号舍,左右看了看,这的确是采光性、保暖最好的一个了,他将那块活动的桌板抬起来,钻进去坐在那个矮的木板上,放下行李,又将桌板放了上来。连欢欢的窝都不如,林琰边整理东西边感叹,好歹欢欢还有温暖的房间和柔软的被褥,心情不好还能出去放放风,他却只能像是蹲监牢一般困在这方寸之间。人不如狗,唉。等号舍差不多都坐满人时,考试钟声敲响了,考试正式开始。科举考的无非就是四书五经,万变不离其宗,林如海编的题库里面应有尽有,第一场试题便被神机妙算的前科探花给压中了。林琰长吁短叹地磨着墨,深吸了口气,驱赶纷杂的情绪,提笔在稿纸上运笔如飞。快点考过,争取一次便将牢底坐穿!……林府书房内,林如海手持白子,皱眉思索了许久,无奈投子认输,道:“先生棋高一着,如海自愧不如。”对面坐着的白面书生模样的人抚髯笑道:“如海兄并非棋艺逊色于邹某,而是心思不在这棋盘上。”林如海笑道:“也不知那顽劣子情况如何,我心里也是七上八下不得安宁。”邹先生道:“琰哥儿自小聪明伶俐,定能一举高中,光耀门楣。”林如海摇头道:“就借先生吉言了,光耀门楣我也不指望,只希望别哭着鼻子回来罢。”五天的时间一晃而过,林琰心中记挂着家中亲人,一考完便急匆匆的往外赶,快走到考场门口时,又冤家路窄地碰到了开考前的那个少年。他虽满脸菜色,但精神看起来十分不错,少年又瞪了他一眼便昂着头走开了,只是那袄子里皱巴巴的长衫给他骄傲的斗鸡形象减分不少。什么毛病?拿鼻孔看路吗?林琰翻了个白眼,自觉成熟的不和小孩计较,抬手向着人群里翘首以盼的小厮们招手。来时骑马,回去时坐马车,刚坐进马车里,林琰便躺了下去,他也不矫情,虽然身体感觉还好,精神上已经遭受了不可磨灭的摧残。刚下马车,林琰抬头望去,边看着大门那里笑意盈盈地等着他的一家三口。“回来了?”林如海也不问林琰考的如何。林琰“嗯”了一声,答道:“考的还行。”林如海点点头便不再多言。“哥哥!”林黛玉如乳燕归巢般奔向自家哥哥的怀抱,却被林琰用一根手指戳着额头定在了一步开外。黛玉不解地眨眨眼,疑惑道:“哥哥?”“哥哥先洗漱一番再和你玩。”林琰拍着黛玉头上的小揪揪,道。虽说是早春,但五天未洗澡仍让他感觉浑身不舒服。黛玉很想勇敢的表现一下她对哥哥的不嫌弃,但姑娘家爱干净的习性还是战胜了对哥哥喜爱,她毫不留恋地又退回了贾敏身边,摇着手绢弯着眼睛道:“哥哥慢走~”林琰瞬间哭笑不得,道:“你这善变的小丫头,哥哥伤心啦!”黛玉“咯咯”笑着,对贾敏道:“母亲您看,哥哥这么大了还爱撒娇!”贾敏拧了下黛玉的小鼻子,又抬头对林琰道:“你就别和你妹妹贫嘴啦,你屋里都给你准备好了,还不赶快洗漱去,看看你,蓬头垢面的哪像个世家公子?”林琰向父母行了礼,然后故作凶恶地对黛玉说:“待哥哥洗漱过后再来和你算账。”林黛玉冲林琰吐着舌头做了个鬼脸,又扯着贾敏的裙摆躲到她身后去了。……放榜之日很快便来了,林琰名次不高不低,位列考生中游,他还来不及松口气,又进入了紧张的备考中。四月的府考接踵而来,这一次,林琰超常发挥,取了第八名的成绩,喜的林如海暗搓搓的找幕僚邹先生喝了个酩酊大醉,被贾敏很是数落了一顿。秀才的最后一道门槛便是院考了。林琰坐在漏风漏雨又是大太阳的号舍里叹了口气。科考不仅考验学子的学识,还要考他们的身体和心里的承受力。不远处的号舍里传来凄厉的大声惨笑,在宁静的考场里阴森的渗人。这已经是第五个了。进入六月的姑苏已是炙热难耐,简陋的号舍既不能遮挡太阳,又闷热封闭,每个考生都是大汗淋漓,神情萎顿,写在卷纸上的都不知是汗水还是墨汁了。第一场还没考完便有两人耐不住酷暑中暑身亡,第二场一人病死,一人用烛签自刺,到今天最后一场,发疯的这个已经是第五个了。林琰有些痛恨自己异于常人的五感,让他在整个过程中都仿佛亲身经历一般,逃避不得。这便是父亲让他明白的道理吗?林琰有些懂了,又有些不懂。出考场的时候,林琰又再次碰到了那个斗鸡一般的骄傲少年,这次他看起来有些萎靡,碰到林琰的时候,还破天荒的冲他点了点头。……这是又考出了一个失心疯?林琰想着想着便笑了起来,他本是个乐观的性子,想不通的事情便不愿去再想,他选择去做个武将,便不想去体验文官的弯弯绕绕。没有什么烦恼是打一架不能解决的,如果不行,就再来一架。林琰安抚好自己这两日频繁受惊的心脏,喜滋滋的出了考场。自由!美食!母亲!妹妹!还有不要脸的父亲!他林琰又回来啦!马车前,等候的两个小厮神色有些凝重。元宝就罢了,他一向低调沉稳,平时很难从他的脸上看出个笑意来;而每天傻乐的汤圆就不一样了,除非特殊情况,不然很少能在他的脸上看到严肃的表情。林琰行至马车前,脸上的喜意渐渐的淡了下去。“怎么回事?”他听见自己冷静地问道。“大爷!”汤圆抖索着身子,炎热的天气里竟流出来一身的冷汗,“燊三爷他,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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