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第二天，盛城晴空万里。
妈妈齐静仪打开家门，一见池媛就有些惊讶，“媛媛今天怎么有些不一样？”
池媛一笑，垫脚转了个圈：“妈妈觉得不好看吗？”
她特意穿了身民国时女学生的玉兰色袄裙，头上用珍珠发箍束起长发，整个人端庄又天真，像是百年前不谙世事的大家闺秀。
齐静仪带着自家宝贝女儿踏进花廊，惯常心疼地念叨她，“你哪有什么时候是不好看的？就是面色差了，胳膊眼看着又小了一圈，是不是在盛城没有好好吃饭？”
池媛有些心虚：“这两天我急着出门忘了打伞，胳膊可能是衣服太宽松了……”
她现在一心琢磨剧本争取试镜，哪有心思恋爱相亲？索性学了《名门之后》女三号谢清澜那个天真保守的形象打扮一番，特意用暗一号的底妆遮去肤色，再把精致的眉眼修得呆愣平凡。
这样的形象佐以她精湛的演技，一定能让那位郁叔叔的儿子说出“你是一个好女孩，只是我们不合适”。
一拍两散，皆大欢喜。
母女两个穿过回廊，客厅那边交谈的声音隐约可闻。池媛心里过了一遍谢清澜的言谈举止，绕过玻璃鱼缸，客厅里的人映入视线。
爸爸池杨正对着门口，池媛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侧的年轻男人身上。
那位留学海外，刚刚归国的郁叔叔的儿子身形高大，侧脸漆眉俊目，鼻梁到下颌棱角分明，衬衫扣到了最上面，整个人冷淡矜贵。
不过这个侧脸，好像有点眼熟？
对方听见脚步声，抬眸望来。
四目相对，空气突然凝固。
郁湛？
池媛脚步僵住——
原来郁叔叔是银辰实业的郁董，他的儿子，就是空降星耀的新boss郁湛？？
妈妈齐静仪没察觉女儿的尴尬，笑着牵她进来坐下，“久等了，今天媛媛回得晚了些。”
郁湛收回目光，“盛城过来常常堵车，是我来早了。”
明明前几天才撞见自己和助理大肆谈论自己身材，郁湛现在却像没见过她似的，十分淡定。
“这两天咱们和成区有园林博览会，开车过来确实容易堵……”池杨转头看自家女儿呆坐着不说话，开口问：“媛媛怎么了？”
“啊？没有……我没事。”池媛回神，端起面前的水掩饰。
现在别说演郁湛一把，她连坐姿都标准得可以当场拍下来做礼仪示范。
相亲相到影视公司老大，不敢演不敢演。
妈妈笑着接话：“媛媛瞧着是害羞了？明明小时候每天都趴在窗户边，念叨着要和小湛结婚呢。”
池媛一口水没缓过来，顿时呛得面红耳赤。
齐静仪连忙给她递纸巾，“别着急，小湛他在这呢，又不会跑。”
对面的郁湛眉梢微动。
“妈妈说什么呀，我前几天才见他第一面……”池媛终于缓过气，连忙自证清白。
郁湛突然开口：“我在国外呆了十五年才回来，媛媛生气也是应该的，还望伯父伯母不要怪我当年走得匆忙，没来得及告别。”
郁湛话里有淡淡的歉意和宠溺，语气诚恳十分动人，听得池媛都差点相信自己和他早已相恋，现在说不认识，只是因为久别重逢后闹了别扭。
可她真没想起来小时候有见过郁湛啊……
妈妈齐静仪笑眯眯的接话：“听说小湛这些年一直没有女朋友？我们家媛媛也一样，一定是在等着你回来的。”
池媛不得不出声打断：“妈妈，其实我这些年……”
池杨严肃打断：“你是不是又要说在忙事业，或者没有看得上的人？他现在人都回来了，你也体谅体谅。”
池媛不说话了，小脸气鼓鼓的。
越解释越说不清。
齐静仪瞪池杨：“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女儿难得有空回来。”
池杨讪讪，摸着自己的下巴胡茬自觉打住。
“以后我会常和媛媛回来，看看伯父伯母。”郁湛接过话头。
“小湛有心了。”
齐静仪越看他越满意，回忆道：“难怪媛媛小时候就喜欢你极了，每天都拿着零花钱买钻石糖给你，还说电视上就是这样演的。”
乖乖坐一边的池媛听到“钻石糖”三个字，突然有了点模糊的印象。
郁湛：“我都记得，媛媛的糖很甜。”
池媛小脸一僵——
那些糖……
多年以前和妈妈一起住在苏城的时候，家对面搬来了很好看的邻居小哥哥。
她每天都拿着钻石糖眼巴巴的敲门，打滚卖萌地缠他出来，一次又一次学着偶像剧的样子问他：“送给你一颗戒指，可不可以嫁给我呀？”
当年的少年眉眼清冷，整个人好看得不得了。六岁的池媛理直气壮，从不觉得自己要一个男孩子嫁给她有什么不对。
多年以后的池媛终于回想起那些画面，在已经长大的郁湛目光下，尴尬得一塌糊涂。
池媛记不清她和郁湛怎么被妈妈送出的家门。
直到司机把车开上盛城高速换线，车里都是一片安静，郁湛坐在后座右侧，平板放在垫板上专注地处理事情。
池媛乖乖坐在左侧，和他隔着一个人的距离，一丝声响都没发出来。
她的内心天人交战：现在车里只有司机和郁湛，到盛城主城区还有些距离，要不要趁机争取一下试镜的机会？
可现在如果说一句：“郁总，看在我们小时候的交情和这几天的缘分上，让我过一下《名门之后》的选角初试吧？”
小时候跟他求婚，长大了和助理议论他的杂志被当场撞见，前几个小时还坐在相亲的桌子上，池媛脑子里过了一遍这些画面，恨不得现在就钻车座底下去。
真是太丢人了……
安静的车内忽然响起一道冷冽的声音：“你在准备《名门之后》的试镜？”
池媛惊了一下，随及反应过来郁湛看到自己这身明显民国风的打扮，应该是猜到了。
“是的……您说星耀的艺人都可以参与试镜，我也想去试一试。”
池媛老老实实的说完，目光落在景物飞速倒退的窗外。
至于试什么角色，好像不应该在这种尴尬的私人时间，微妙昏暗的封闭空间里头，和刚刚成为相亲对象的星耀郁总说。
一提就显得在暗示什么似的。
郁湛也没追问，点了点手上的平板，“你觉得施云蔚和李蓝怎么样？”
他提到的这两位是环宇文化顶尖儿的金牌经纪人，池媛不明所以：“李蓝老师团队能力出众，施云蔚老师擅长挖掘艺人风格，都是十分厉害的金牌经纪人。”
郁湛似乎得到了想要的信息，在平板上打了一串字，“说得不错，那就施云蔚吧。”
池媛：……
郁湛这是在环宇挑一个墙角来挖，怎么她随口说出的回答，居然就让他下了挖那块儿墙的决定？
这样真的没关系吗……
车很快下了环城高速，穿过城区主干道，傍晚时分开进池媛住的湖西小区。
一路上郁湛专注地对着平板处理事情，没再说话。
司机在临时停车位停好车，绕过来帮池媛打开了车门。
池媛戴上墨镜帽子，小声道别：“谢谢郁总送我，那我先走了？”
郁湛放下平板，“这边离你那栋楼还有些距离，我陪你过去。”
再晚一些天就要黑了，池媛犹豫了一下，没拒绝。
两个人下了车，迎面是大片的花圃。
此时天色将晚，星星点点的园艺灯照亮其中数条步道，傍晚的风吹走了白天阳光的燥热，送来一阵清爽的植物气味。
池媛走在郁湛的身边，他姿态随和，她也逐渐放松下来。
郁湛的声音和风一起飘来：“以后每个星期六你会有半天假，我接你一起回伯父伯母那边。”
池媛点点头。她平常的休息日很不固定，郁湛特意给半天固定假期也算好事。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出花圃，再穿过一条道路，就到了池媛住的D栋。池媛现在心情很好，笑着道别：“郁总再见。”
昏黄的街灯洒下暖光，照得郁湛眉眼间一片柔和。他目光落在池媛身上，略一颔首，“去吧。”
池媛点点头，踏上道路。
道路右侧突然照过来一束刺眼的车灯，晃得她眼前瞬间一片雪白，什么都看不见。
池媛还没意识到车离自己太近，胳膊突然被郁湛一把拽住拉了回去。
一瞬间，池媛被他环抱在怀。
郁湛的胳膊坚硬有力，铁一样锢着她的手腕，皮肤相触时热意滚烫。他近在咫尺的胸膛心跳激烈，快得要跳出来。
池媛的裙角被疾驰而过的车辆带得翩飞，小腿微凉，而鼻尖离郁湛实在太近，能感觉到他轻浅的呼吸。
一瞬间，整个世界都被他的气息笼罩。
“谢谢……”
池媛连忙从郁湛怀里站直，拉开距离，脸上发烫。
郁湛松开手，“以后小心。”
他放开了池媛纤细的手腕，余光能看到那片雪白的皮肤已经有一点红痕。
郁湛眉头微凝。
他没就此离开，而是保持着一步距离，陪池媛穿过通道。
直到陪着池媛走到D栋楼下，郁湛留下一句：
“既然想试镜，记得好好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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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齐静仪打开家门，一见池媛就有些惊讶，“媛媛今天怎么有些不一样？”
池媛一笑，垫脚转了个圈：“妈妈觉得不好看吗？”
她特意穿了身民国时女学生的玉兰色袄裙，头上用珍珠发箍束起长发，整个人端庄又天真，像是百年前不谙世事的大家闺秀。
齐静仪带着自家宝贝女儿踏进花廊，惯常心疼地念叨她，“你哪有什么时候是不好看的？就是面色差了，胳膊眼看着又小了一圈，是不是在盛城没有好好吃饭？”
池媛有些心虚：“这两天我急着出门忘了打伞，胳膊可能是衣服太宽松了……”
她现在一心琢磨剧本争取试镜，哪有心思恋爱相亲？索性学了《名门之后》女三号谢清澜那个天真保守的形象打扮一番，特意用暗一号的底妆遮去肤色，再把精致的眉眼修得呆愣平凡。
这样的形象佐以她精湛的演技，一定能让那位郁叔叔的儿子说出“你是一个好女孩，只是我们不合适”。
一拍两散，皆大欢喜。
母女两个穿过回廊，客厅那边交谈的声音隐约可闻。池媛心里过了一遍谢清澜的言谈举止，绕过玻璃鱼缸，客厅里的人映入视线。
爸爸池杨正对着门口，池媛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侧的年轻男人身上。
那位留学海外，刚刚归国的郁叔叔的儿子身形高大，侧脸漆眉俊目，鼻梁到下颌棱角分明，衬衫扣到了最上面，整个人冷淡矜贵。
不过这个侧脸，好像有点眼熟？
对方听见脚步声，抬眸望来。
四目相对，空气突然凝固。
郁湛？
池媛脚步僵住——
原来郁叔叔是银辰实业的郁董，他的儿子，就是空降星耀的新boss郁湛？？
妈妈齐静仪没察觉女儿的尴尬，笑着牵她进来坐下，“久等了，今天媛媛回得晚了些。”
郁湛收回目光，“盛城过来常常堵车，是我来早了。”
明明前几天才撞见自己和助理大肆谈论自己身材，郁湛现在却像没见过她似的，十分淡定。
“这两天咱们和成区有园林博览会，开车过来确实容易堵……”池杨转头看自家女儿呆坐着不说话，开口问：“媛媛怎么了？”
“啊？没有……我没事。”池媛回神，端起面前的水掩饰。
现在别说演郁湛一把，她连坐姿都标准得可以当场拍下来做礼仪示范。
相亲相到影视公司老大，不敢演不敢演。
妈妈笑着接话：“媛媛瞧着是害羞了？明明小时候每天都趴在窗户边，念叨着要和小湛结婚呢。”
池媛一口水没缓过来，顿时呛得面红耳赤。
齐静仪连忙给她递纸巾，“别着急，小湛他在这呢，又不会跑。”
对面的郁湛眉梢微动。
“妈妈说什么呀，我前几天才见他第一面……”池媛终于缓过气，连忙自证清白。
郁湛突然开口：“我在国外呆了十五年才回来，媛媛生气也是应该的，还望伯父伯母不要怪我当年走得匆忙，没来得及告别。”
郁湛话里有淡淡的歉意和宠溺，语气诚恳十分动人，听得池媛都差点相信自己和他早已相恋，现在说不认识，只是因为久别重逢后闹了别扭。
可她真没想起来小时候有见过郁湛啊……
妈妈齐静仪笑眯眯的接话：“听说小湛这些年一直没有女朋友？我们家媛媛也一样，一定是在等着你回来的。”
池媛不得不出声打断：“妈妈，其实我这些年……”
池杨严肃打断：“你是不是又要说在忙事业，或者没有看得上的人？他现在人都回来了，你也体谅体谅。”
池媛不说话了，小脸气鼓鼓的。
越解释越说不清。
齐静仪瞪池杨：“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女儿难得有空回来。”
池杨讪讪，摸着自己的下巴胡茬自觉打住。
“以后我会常和媛媛回来，看看伯父伯母。”郁湛接过话头。
“小湛有心了。”
齐静仪越看他越满意，回忆道：“难怪媛媛小时候就喜欢你极了，每天都拿着零花钱买钻石糖给你，还说电视上就是这样演的。”
乖乖坐一边的池媛听到“钻石糖”三个字，突然有了点模糊的印象。
郁湛：“我都记得，媛媛的糖很甜。”
池媛小脸一僵——
那些糖……
多年以前和妈妈一起住在苏城的时候，家对面搬来了很好看的邻居小哥哥。
她每天都拿着钻石糖眼巴巴的敲门，打滚卖萌地缠他出来，一次又一次学着偶像剧的样子问他：“送给你一颗戒指，可不可以嫁给我呀？”
当年的少年眉眼清冷，整个人好看得不得了。六岁的池媛理直气壮，从不觉得自己要一个男孩子嫁给她有什么不对。
多年以后的池媛终于回想起那些画面，在已经长大的郁湛目光下，尴尬得一塌糊涂。
池媛记不清她和郁湛怎么被妈妈送出的家门。
直到司机把车开上盛城高速换线，车里都是一片安静，郁湛坐在后座右侧，平板放在垫板上专注地处理事情。
池媛乖乖坐在左侧，和他隔着一个人的距离，一丝声响都没发出来。
她的内心天人交战：现在车里只有司机和郁湛，到盛城主城区还有些距离，要不要趁机争取一下试镜的机会？
可现在如果说一句：“郁总，看在我们小时候的交情和这几天的缘分上，让我过一下《名门之后》的选角初试吧？”
小时候跟他求婚，长大了和助理议论他的杂志被当场撞见，前几个小时还坐在相亲的桌子上，池媛脑子里过了一遍这些画面，恨不得现在就钻车座底下去。
真是太丢人了……
安静的车内忽然响起一道冷冽的声音：“你在准备《名门之后》的试镜？”
池媛惊了一下，随及反应过来郁湛看到自己这身明显民国风的打扮，应该是猜到了。
“是的……您说星耀的艺人都可以参与试镜，我也想去试一试。”
池媛老老实实的说完，目光落在景物飞速倒退的窗外。
至于试什么角色，好像不应该在这种尴尬的私人时间，微妙昏暗的封闭空间里头，和刚刚成为相亲对象的星耀郁总说。
一提就显得在暗示什么似的。
郁湛也没追问，点了点手上的平板，“你觉得施云蔚和李蓝怎么样？”
他提到的这两位是环宇文化顶尖儿的金牌经纪人，池媛不明所以：“李蓝老师团队能力出众，施云蔚老师擅长挖掘艺人风格，都是十分厉害的金牌经纪人。”
郁湛似乎得到了想要的信息，在平板上打了一串字，“说得不错，那就施云蔚吧。”
池媛：……
郁湛这是在环宇挑一个墙角来挖，怎么她随口说出的回答，居然就让他下了挖那块儿墙的决定？
这样真的没关系吗……
车很快下了环城高速，穿过城区主干道，傍晚时分开进池媛住的湖西小区。
一路上郁湛专注地对着平板处理事情，没再说话。
司机在临时停车位停好车，绕过来帮池媛打开了车门。
池媛戴上墨镜帽子，小声道别：“谢谢郁总送我，那我先走了？”
郁湛放下平板，“这边离你那栋楼还有些距离，我陪你过去。”
再晚一些天就要黑了，池媛犹豫了一下，没拒绝。
两个人下了车，迎面是大片的花圃。
此时天色将晚，星星点点的园艺灯照亮其中数条步道，傍晚的风吹走了白天阳光的燥热，送来一阵清爽的植物气味。
池媛走在郁湛的身边，他姿态随和，她也逐渐放松下来。
郁湛的声音和风一起飘来：“以后每个星期六你会有半天假，我接你一起回伯父伯母那边。”
池媛点点头。她平常的休息日很不固定，郁湛特意给半天固定假期也算好事。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出花圃，再穿过一条道路，就到了池媛住的D栋。池媛现在心情很好，笑着道别：“郁总再见。”
昏黄的街灯洒下暖光，照得郁湛眉眼间一片柔和。他目光落在池媛身上，略一颔首，“去吧。”
池媛点点头，踏上道路。
道路右侧突然照过来一束刺眼的车灯，晃得她眼前瞬间一片雪白，什么都看不见。
池媛还没意识到车离自己太近，胳膊突然被郁湛一把拽住拉了回去。
一瞬间，池媛被他环抱在怀。
郁湛的胳膊坚硬有力，铁一样锢着她的手腕，皮肤相触时热意滚烫。他近在咫尺的胸膛心跳激烈，快得要跳出来。
池媛的裙角被疾驰而过的车辆带得翩飞，小腿微凉，而鼻尖离郁湛实在太近，能感觉到他轻浅的呼吸。
一瞬间，整个世界都被他的气息笼罩。
“谢谢……”
池媛连忙从郁湛怀里站直，拉开距离，脸上发烫。
郁湛松开手，“以后小心。”
他放开了池媛纤细的手腕，余光能看到那片雪白的皮肤已经有一点红痕。
郁湛眉头微凝。
他没就此离开，而是保持着一步距离，陪池媛穿过通道。
直到陪着池媛走到D栋楼下，郁湛留下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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