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_帝宫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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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品着茶,与杨莲婷道:“他知道了那件事,怎么还放过了你?”

  杨莲婷竟也没记恨我,只嘿嘿笑道:“少主哪里放过我了?不过萧溶意远在千里之外,拂希小姐因为没了孩子,与少主关系恶化,少主嫉恨之下,全副身心都在将燕王变作阶下囚,无暇收拾萧溶意与我罢了……”

  闻得此话,我手中茶盏啪地落到地板上,碎了。

  茱萸亦是一惊,低睫小心掩埋着情绪。

  而杨莲婷还顾自说道:“……奴才现在便想着好生服侍小姐,小姐愿意与少主好好相处了,少主心情一好,对奴才的责罚就轻了,小姐再替奴才求求情,奴才这条命,就算保住了。”

  顾不得与杨莲婷探讨那些,我强抑心情,问道:“这些日子轩释然不在府中,便是攻略燕邦去了?”

  “是啊,”杨莲婷许是挂念着我替他求情,对我并不加隐瞒:“便是在少主知道萧溶意……那日清晨,就点兵十万出征了。”

  那日清晨,他还来找过我。

  恨怒到最后,连名带姓叫了我一句……秦拂希!

  他的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焰,旺的似要蔓延出来,那日犹不知那焰火要蔓延到哪里,原来是蔓延去了燕邦……

  杨莲婷继续温软地说着话,替他家少主打抱不平:“本来拂希小姐有了燕王的骨肉,少主就饮恨难当。虽堕下了孩子,但怕小姐记恨他,是而委曲求全,压抑了对小姐的恨怒,非但不怪罪小姐,还好生相待。怎料小姐不领他的情,再有萧溶意的事一冲撞,少主的怒焰就尽都燃到燕王身上去了。”

  杨莲婷后来又说了什么,我再听不进了,呆呆地,往卧室里挪步。

  齐军与燕邦的这一次战役,后来的《晋国志·太宗传》里这样记载:“……晋太宗文武全才,知人善任,从谏如流,在当政三十年,甚至少年时代起便已表现出卓越的文治武功。然其人心狠手辣,将大哥拉下齐皇室皇位,冠以昴王,驱除出境,不异于贬黜;待二哥更是残忍狠绝,齐国末年齐军与燕邦的这场战乱,史称‘信阳之役’,便是为排除异己,兄弟争夺帝位的矛盾演化。嗟乎,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信阳之役,玄武门之变也;晋太宗帝王之路,莫异于唐太宗……”

  那日,当轩释然返回岳州将军府,我照例在银杏树下晒着太阳,当他出现在我的眼前,我心惊肉跳的同时,也着实松了口气。

  此离戈壁那一箭才不过两月,燕顼离伤的那样重,养了两月伤,怕是并未复原,未必敌的过盛怒之下的轩释然。然轩释然出战燕邦,才不过一月,便是再神勇无敌,一个月也不至于拿下燕邦。

  “秦拂希,今日我送你一份大礼!”

  他的脸容绽出一种古怪的笑容,我本是漫不经心,然觑着他的神情,闻得他连名带姓地叫我,仍是不禁起疑。他侧目身后,脸上笑容渐转为决绝的阴狠:“带上来!”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坐在椅子上的我惊悸地站起身来,又颓败地落座下去。

  燕顼离…。

  被粗硬的镣铐扣住了脖子,手腕,腰身,脚腕,浑身鲜血淋淋,鞭伤,剑伤遍布,奄奄一息昏死过去的那个人,是燕顼离么?

  我望着那张熟悉的脸,喉咙里哽咽的一团再也忍不住。

  泪流满面,模糊了眼。

  “燕顼离!”我心里在呐喊,而事实上我也喊出了声来,才迈步往燕顼离那里跑去,轩释然已将我的腰紧紧扣住,在我耳边吐气如兰:“他对你还真是一往情深,我只是告诉他,你怀了他的小畜生;告诉他,我堕下了他的小畜生;告诉他,不想看到你死,便单枪匹马赴往岳州!……他还真是来了!不惜自投罗网,来了!”

  我惊怒地望向轩释然,几不可信地叱责道:“你卑鄙无耻!”

  “战阵之间,不厌诈伪!”轩释然振振有辞,说道:“此次与燕邦之战,我损失五万兵马,方才攻破信阳。此间一言而虏敌藩之王,何乐而不为?将士血肉之躯与巧舌之利,没有哪一个军人会选择前者。繁礼君子,不厌忠信,我要对付的,不是君子,是敌人。此举他之性命,燕邦十二州,三十六城尽落入我手,于公于私,都谓之一劳永逸!”

  铁血峥嵘的军人可怕,生于权臣,长于宦海的军人更加可怕,轩释然有军人的冷酷无情,更有权臣的谋略算计,而当他把他的计谋用到我的丈夫,燕顼离的身上……我吸了口冷气,已然想象的到燕顼离自到来岳州,吃了怎样的苦头。

  我望住轩释然,说道:“燕顼离并不是不会用心计,或者识别不出别人的心计,不过他心思单纯,亦不屑如此罢了!”

  轩释然不屑地打断我的话:“现在这便是他的下场!”

  他看了眼拖燕顼离到此的侍卫,下令道:“用冰水泼醒他!”

  不!

  我宁愿燕顼离继续昏迷着,也不要他这时候醒来,面对轩释然的折辱。当着我的面,承受轩释然付诸他的屈辱!而轩释然将他带至我的面前,再想不到下一刻会怎样羞辱他!我打了个寒颤,转过脸,望住轩释然:“你给他保留一点尊严吧。”

  轩释然铮铮看我道:“你别着急,一会儿也有你受的!”

  我望住他,望住他,终于不再对他抱什么冀望。

  一声极低极促的呻-吟传入我耳中,似痛苦,似温默,也极沉静。便像沉睡着的婴孩自母亲怀抱里醒来似的拱了拱,冰水刺激下,燕顼离苏醒了来,他的双手被镣铐反束在背后,腿脚也被束缚,他那样安静地睡在冰水漫湿的地上,冰水刺激了他的神志,也刺激了他遍体的鳞伤,他本能地一阵颤栗。然意识清醒后,深黑的眸子里,燃起的又是那样野性的,桀骜不训的,仇恨。

  我便又看到了雪原上的,那个月魄。

  便是汶州行宫逃逸,便是被轩释然射了毒箭,雪原草屋里疗伤,也无一分软弱。那样的危险和强势,仇恨燃烧着的危险和强势。

  是在仇恨轩释然的卑鄙无耻么?可是哦,他那样的官家子弟,你知道他从来都是诡计多端的,还亲自来这一趟做什么?

  只因为我,明知是刀山火海,也不能不来这一趟么?

  仇恨的眸子射向轩释然的同时,他也看到了我。

  身上的危险瞬时收敛了大半,流露出难以言喻的温默。

  我与他目光交织。

  一步步往他那里挪去。

  许是也想看看我们的久别重逢,人为鱼肉,己为刀俎,观赏我们的最后一次痴缠,这一次,轩释然并没阻止我过去燕顼离身边。甚至,感觉他的架势,会很慷慨地给足我与燕顼离叙旧的时间。他于我方才坐过的坐椅上坐下,让杨莲婷为他泡一壶茶。

  再不去感觉他了,于燕顼离面前蹲下。

  我脸上泪水犹未干,燕顼离已笑了出来。

  他脸上也有几处血污,冷竣的面容不复干净,但他的笑容很好看。依旧是那样大海般的浩瀚,包揽万物,包容着我的过错。镣铐声哗哗地响,他撑着身体坐了起来。血污的手掌便来抚摩我脸上的泪痕。然他的手上太多的血,非但没把我脸上的泪水揩干净,还弄脏了我的脸。他便温煦地笑。我亦笑。

  我说,“我看看你的伤口。”

  他全身大伤小伤,轩释然带给他的伤……不下百处。然他知道我指的是哪一处,温和笑道:“箭伤都好了。”

  “那么重的箭伤,才两个多月,便复原了么?我看看。”

  我略略松开他的腰带,揭开他的衣服,他的胸口,箭伤处,一道狰狞的疤痕。许是因为开刀取箭,伤口拉的很长,很深。那伤口仍然涔着血迹。好了么,这便是好了么?大约箭伤刚刚愈合,便因我之故,与轩释然周旋,征战,那箭伤似被几度拉裂,这夏天,便溃了脓血。他善意的谎言,我不戳破。只是看了眼小莲。小莲知我需要什么,她看了眼一旁观看着的轩释然,见轩释然并无异意,便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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