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好一场纷乱_金陵十二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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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好一场纷乱

  林阡陌每日都寻了借口去找严琳儿,实则是想看严文修,开始时见严文修好好的,照样玉树临风地站着,她还惊喜了一下,以为药蛊并没有发挥作用,一切只是虚惊一场,谁知就在五天后,他突然就倒下了,家里请人延医问药,只说是得了怪病,所有的大夫都束手无策。

  在此之前,林阡陌听说了张严两家为严文修与张芸订下了亲事,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有一份怅然淡淡地、若有还无地萦绕在她心头。

  严文修与张芸的订亲并不顺利,一波三折。严琳儿听了林阡陌的话,和舅舅严峻一起证实了严文修的清白,将这事告诉了母亲。虽说是亲戚,可儿子始终是自己的儿子,从小又听话又出色,严槿理所当然为张芸的所为发了怒,在弟弟一家来提亲时,断然拒绝,要为儿子另行安排亲事,并马上找了几家名媛的资料出来,都是上门来给严文修提亲的,选了其中一个家世相貌都不错的,便准备通知对方。

  张芸迫于父母的压力,只得交待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明与自己有了肌肤之亲的并非严文修,而是韩筝。严文修是亲侄儿,其父严朗还照样怨他害了女儿,何况是个外人,于是韩筝被弃了,张芸在父母面前发誓,要与韩筝断了关系,并随着父母到罗府,向严家陪罪,恳请严文修原谅她。到了罗府,严文修却为张芸和韩筝求情,并说出了要求,若是张家愿意接纳韩筝,就原谅张芸。

  这一来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严槿虽然生气,听到张家人大赞严文修贤德,却也觉得脸上有光,毕竟严文修与张芸的婚事还不是他们说否定就能否定的,这是老一辈的愿望,张芸的祖母与严家老夫人早就想着抱曾孙了。

  严槿将张芸叫去训了一通,事情最后还是定了下来。张芸的母亲一再保证,韩筝婚前失德,既然严文修宽怀大量,娶进门只为侍,并保证张芸将来决不再另娶夫君,确保了严文修的正夫地位牢不动摇。

  这么一来严文修却傻了眼,他之所以为张芸开罪,其实是两个人商量好的。因为林阡陌的关系,严文修与蓝轩、无暇等人也走得近,尤其是无暇,不似蓝轩张扬,更得严文修的好感,两人爱好相仿,几番交往下来,有了惺惺相惜之意。相处日深,两人的话题自然也谈到了感情上面,发现居然爱上的是同一个女人,但这份爱都是没有结果的,于是同病相怜,更加友好。

  无暇自打家逢大变后,就开始醉心道学,早有脱离尘俗之意,只是遇上了林阡陌,一时情动,这事便耽搁了下来,在多方探询,知道林阡陌对他无意后,更加坚定了这个信念。严文修得知他所想,思及自己此生也再难与心仪的对象成双成对,便也有了同样的心思,两人相约,待见证了林阡陌金榜题名便斩断这份情丝,相携寻道去,再不问尘俗之事。

  严文修知道家里是断不会让他如愿的,凭母亲那个性格,只怕他躲到天涯海角也会抓了回来,逼着他嫁人,所以在张芸找上他求助时,他答应了她,为韩筝瞒下一切,让韩筝顺利进张家门。而他的条件是嫁入张家后,张芸放他自由。成了张家人,母亲就管不着了,张芸允诺成亲只是形式,一年后,待与韩筝有了孩子,家人想必不再为难,那时就给严文修一纸和离书,随他离去清修。

  如果韩筝不能为夫,严文修的计划也就不能实行,因为依规矩夫未有子嗣前,妻主是不可以与侍郎生子的,这有违国法,而他与张芸连同房都不可能,如何生孩子!

  严文修百般为韩筝解脱,苦苦求情,奈何他越是求情,张家越是觉得对不起他,立场更是坚定,事情不以严文修的意志为转移,就这么定下了。

  韩筝得知消息后,向张芸哭诉,暗指严文修是故意这么做,让张家对他心生愧疚,更不肯让自己进门为夫。张芸闻言第一次发怒,扇了韩筝一巴掌,两人大吵一场。虽然舍不下韩筝,可对严文修多年的感情又怎么可能放弃,原本她顺着严文修的意思就是骗他进门,根本没想过放他走,等两人成了亲,尝过男女情事,自己比那林阡陌不知好了多少,再温存相对,严文修又不是铁石,怎么会打动不了他。

  “如果你还想进张家门,就乖乖地不要乱嚷嚷,记住,文修是夫,你是侍,好好对他,我与他都不会亏待你,否则……”张芸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韩筝待她出门,呆呆地坐在地上,半晌方才自语道:“我等了这么久,我放着好好的林家正夫不做跟了你张芸,你就是这么对我的?为侍……林阡陌一定会看我笑话的,不行!”

  这时候他才感到了一点后悔。他整天跟着张芸,与其他同窗少有来往,直到宛平公主宴请一干学子,才知道了她与林阡陌关系良好,听同窗说来,似乎林阡陌很得宛平公主看重,早知道林阡陌会有出息,会有大靠山,当初他也不至于……可是,一切都晚了。他想不通,明明自己的出身比林阡陌要好,为什么她就那么一帆风顺,能娶得沈大人的儿子作夫郎,而且还一娶就是两个,后面更是顺风顺水,名声渐盛,而自己要想嫁给张芸,怎么就这么难?

  如果世上没了严文修这个人,也许一切还有转机。天从人愿,就在韩筝这样想的时候,严文修突然倒下了。

  “芸儿,文修的病……大夫说是绝症,可能再也站不起来,你们的婚事,你看……是不是先延期。”严朗叹息,好好的侄儿,怎么就突然成了这样?严文修全身僵直,动也不能动,躺在床上,大小便都要人服侍。

  张芸踟蹰了,她爱的是活生生的,阳光俊朗、笑如和风的严文修,病床上的得病后拒绝进食,没有多久就瘦成了皮包骨,没了一丝活气,变得她都不敢认了。有一次她去探视,正赶上小厮端了尿罐子出来,不小心撞在她身上,打翻在地,一阵臊臭味散了开来,令她恶心了半天。大夫说他恐怕不会好了,难道她就娶这么个活死人回去吗?张芸心头不舍,但是事实让她退缩了,娶一个什么也做不了的男人进家门,还占了夫郎的位置,再不能他娶,值得吗?可是这个节骨眼上,不娶,岂不是得罪了姨母一家,连带的自己的名声也毁了。要知道她的姨父,也就是严文修的爹娘家与宫中那位极贵之人走得近,将来还有仰仗他们的地方。

  “姨母怎么说?”她犹豫半晌,问道。

  “你姨母当然是希望一切照旧,只是文修自己,死活不答应嫁你,他可真是个好孩子,怕连累了你,只可惜……”

  张芸的手突然攥紧:“别说了,我张家人岂是背信弃义之辈,既然订了亲,就算他瘫了傻了,也是我的人,就按原定的日子,迎娶文修过门。”

  严朗笑了:“真的?那好,我去对你娘说。”原来妻主想悔婚,让他来探询女儿的口气,怎么说严朗也严家人,是自家求着上门的,如今才订亲就要悔婚,不是落井下石么,若真如此,以后他在娘家人面前再难抬起头来,正自为难,女儿的反应让他喜出望外,只要女儿不答应,妻主那里也不好说出反悔的话。

  “为了不连累我?文修啊文修,你果然对她死心塌地,嫁给我就这么让你不能忍受吗?我偏要娶你,除了我,谁也别想得到你!”严朗离去,张芸站在屋中自语,仔细看去,她的眼底闪着兴奋的光芒,面容竟然有些扭曲。

  沈慎d得知一切,对严文修是十分地感激,不管如何,是他替林阡陌挡去了一劫,否则如今躺在床上的就是林阡陌了。去看过严文修之后,他一直很沉默,甚至对于林阡陌所说话中的一些漏洞也没有再追问。

  林阡陌将事情简明地告诉了他,却没有说义安公主临时改变主意是因为她的身世,她将身世部分隐瞒了,暂时还不能说出来,这也是义安公主嘱咐过的话,事关重大,马虎不得,皇上虽然惋惜何殷棠之死,但也是她亲自下的旨,如果明白一切不过是个骗局,欺君之罪,就是义安公主也挡不下来,天威一怒,所牵连的可是一大片。

  “该要怎么补偿他呢?他甚至都不知道是因为你而引来这场灾难。”沈慎d愁眉苦脸地坐着,都是男人,同样被家人逼嫁,虽然不想严文修来与自家抢夺妻主,可还是同情他。

  严文修不想嫁的事,自然是严琳儿说的,当她知道张芸与哥哥之间是清白的,联想到哥哥喜欢的是林阡陌,便明了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虽然严文修那里什么也问不出来,可张芸与韩筝的事明明白白摆在那里,她喜欢严文修以外的男人,严琳儿觉得正常,因为谁家都是夫侍一群,可她与韩筝先有了孩子,将严文修置于何地?不管这事是出于韩筝的心机还是张芸的过失,都意味着严文修嫁给张芸的话,不见得有她以前想的那么幸福。

  林阡陌对夫郎的好是出了名的,她不偏不倚,一碗水端平,两个夫郎相处也像亲兄弟,从这点来说,要是哥哥能嫁给林阡陌,却也不错。严琳儿也知道不可能,在哥哥健康时不可能,在他病成这样,更不可能!可是她不能眼睁睁看着最亲的哥哥就这么消沉下去,一天天等死,他不吃东西,他们只有硬灌,严文修其他地方不能动,头却能动,每次喂食都拼着力气咬紧牙关,总弄得满床都是,被褥又得重换,他辛苦,侍候他的人也辛苦。

  严琳儿知道,哥哥成了这样,已经没了求生的意志。他不拒绝张芸的探视,但他拒绝林阡陌,每次听说林阡陌来,他都拼命地摇头,林阡陌只能从她这里听点消息。严琳儿知道,因为哥哥想保持自己在林阡陌心中曾经美好的样子,不想让她看到现在的自己,这就证明他还在乎,所以她想试一试,任何人的话严文修都不听,可是林阡陌的话,也许他会听。

  将哥哥的心事告诉了母亲,严琳儿恳求母亲退了与张家的亲事。

  “母亲,之前为了什么我不清楚,可是哥哥现在不愿意嫁进张家,他已经成了这个样子,您就遂了他的愿吧,等……等女儿打听打听,他心仪的女子是谁,若是能够,就满足了哥哥吧。”想了想,林阡陌未首肯之前,她还是不敢将她的名字说出来,免得引起麻烦。

  “唉!”严槿长叹一声,“这孩子……怎么有事不跟父母商量,我们也不见得是那不通情理的,还道他从小与张芸青梅竹马,大人也时常玩笑,他二人也听进去了,并无异议。只是如今修儿成了这样,谁家又肯娶这么个……你舅母是什么人我也知道,只怕不等咱们家提,她就想退了这门亲,罢了,退吧!”

  严琳儿得到母亲同意,立刻便来找林阡陌。

  “阡陌,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只需要回答我行或者不行,说完我立刻就走,不会烦你。”

  林阡陌隐约料到了,抬头直视着她:“你说吧!”

  “我哥哥一直喜欢的就是你,现在他成了这个样子,没有求生的意志,也许只有你才能帮得了他,这个要求也许你觉得很过份,但我不想失去哥哥,你……能不能答应我娶了他?”见林阡陌不说话,严琳儿泪水就流了下来,哽咽着说道,“我家就只有两兄妹,从小哥哥就很疼我,你救救他吧,如果不是没了别的希望,我也不会来找你,他一辈子都不可能起来了,妨碍不了你和你的夫郎,你就当做好事……治病的开销你不用愁,家里会给他准备丰厚的嫁妆,将来我成家,所分得的产业,不管多少,也留一半给哥哥,就算有一线希望,我也不会放弃治。”

  “严姑娘,擦擦泪吧。”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严琳儿抬头,泪水朦胧中,一张俊美无双的脸在眼前放大。

  “苏……苏大哥,你什么时候来京的?”她愕然地看着眼前人,他旁边还站着沈慎d。

  “来了两日了,暂时有些事,正想着等一切安顿好了,再去探望文修。”

  林阡陌看着两位夫郎,眼底有着祈求。事情她都给他们说过了,可是这两位还未表态。

  严琳儿也懂得抓机会,知道关键在这两位的身上,“扑通”一声就跪下了:“苏大哥沈大哥,求求你们救救我哥哥吧。”

  沈慎d的脸色有点难看:“咱们都不是大夫。”

  “只有阡陌能劝得动我哥了,刚才的事你们都听见了?求求你们,答应我吧。”

  “严姑娘快些起来,咱们没有不答应啊,这事我和小沈正在商量,准备定了再找你的,谁想你就来了。”苏三温柔地说道。

  “真的?”严琳儿转头看向林阡陌,后者脸上带着一丝尴尬,惊喜地看着苏三,看到他眼中的笑意,点了点头。

  严琳儿抓住林阡陌的手:“谢谢你阡陌,谢谢你!我知道你一定行的,有你在,我哥哥一定不会死!”

  她来不及停留,风一样地跑了,她要赶紧回去,将消息告诉母亲,退了与张家的婚事,还要告诉哥哥,让他知道他的爱终于有了结果。

  沈慎d含嗔斜睨苏三一眼:“苏大哥,就你好说话。一个两个,什么时候是个头!”

  苏三戳了他一下,笑道:“就你话多,之前是谁怕我不答应,为那严文修求情来着?”

  “我还不是为了她,人家总是救了她一命,人不进门,她会一直不安,会一辈子都惦记着,把你我都晾在半边了,人进了门,好歹她心里舒坦些。”

  林阡陌苦着脸看着他,说道:“这一次是意外,慎d,不会有下次了,我没有做到自己的承诺,很抱歉,你们愿意怎么罚我都行。”

  “我就不信你没有下次!”沈慎d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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