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_皇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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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节

  两个太医并孙大夫围在一起,商量过要给酒兑多少的水,又商量出了一个方子,交给太子亲自看过之后,接着孙大夫又亲自熬了药,看着给二皇孙服下。然后便每隔一个时辰给二皇孙的身体擦拭一次兑过的酒。

  一群人在东院一直忙活到了半夜,直到二皇孙的体温终于降了下来,大家才松了一口气,而两位太医和孙大夫也在此时才被放走离开。

  ☆、第六十三章

  太医和大夫都已经走了,东院的宫女和奶娘们还忙忙碌碌的照顾着二皇孙。

  太子摸了摸他的头,又试了试他的手,确定他的体温确实已经降下来了才松了一口气。

  赵婳却在这个时候跪了下来,对太子道:“殿下,是妾没有照顾好昹儿,请殿下责罚。”

  太子看了她一眼,语气平静的道:“你起来吧,今天的事不怪你。”不管赵嫔心中存的目的如何,但到目前为止,赵婳照顾昹儿确实十分用心。昹儿的身体弱,几乎三天两头就要病上一次,这也是他知道的,今天的事并不能说是赵嫔照顾不尽心。

  赵婳本就知道太子不会怪罪才故作这一番姿态,此时听到他的话,张了张嘴,正要引出*伺候昹儿不力的事情。其实她并不介意原来赵娥身边的人留在二皇孙身边留那么一些人在,她还正好能够表明自己的清者自清,何况人走茶凉,赵娥死去多时,人都是有私心的,原来她身边的那些人她不一定不能争取到自己身边。而她进门以后,赵娥身边的旧人也确实渐渐有来向她表示忠心的,这些人利用起来,其实并不比自己另外培养人手要难。

  只是这个*实在太讨厌了,防她像防贼一样,无论她在二皇孙面前表现得多么尽心都不能打消她的疑心,她还纠集着赵娥的旧部暗地里跟她较劲,给她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她想,趁着今日昹儿生病这件事趁机将她撤换出去,未必不是一个好机会。她也知道撤换了她会让别人甚至太子都疑心她的用心,但比起她给她造成的麻烦,她觉得值得冒一次这样的风险。等将她远远调走之后,再换上一个原先赵娥的人,她再在以后慢慢表现,未必不能扭转众人和太子对她的印象。

  例如像唐麽麽就是一个不错的人选,她以前在赵娥身边时,虽然不如*那样得赵娥信重,但也是赵娥的心腹之人。她原先和*一样,对她也同样防范得紧,但在后来她救下了她那犯了事差点没命的亲弟弟之后,她却对她的态度好了许多。

  等*走了,将唐麽麽顶替上去,应该能打消不少人的怀疑了。

  赵婳在心下思索了一番,正斟酌着用什么样的语言跟太子提起这件事,却在这时,睡在小床上的二皇孙突然醒了,面容苍白的半睁开眼望向她,语气虚弱的对着她喊了一声:“母母。”眼中尽是依赖。

  二皇孙学话晚,一岁半了才只学会了喊“母母”“抱抱”“吃吃”这样的字眼,且说话说成双字,比如说姨母他会叫成“母母”等。也是因为二皇孙自出生以来就是赵婳在照顾他的原因,二皇孙将他当成了母亲,对她十分依赖。

  赵婳此时自然只能放下*的事情,心中叹息了一声错过了这次说话的好机会,紧接着便连忙跑到床边,握了握二皇孙的手道:“昹儿,你醒了,你这次可吓死姨母了。”说着脸上便带上了泫然欲泣之色,脸上十足的担忧表情,真诚得让人看不到一点虚情假意。

  二皇孙是原配嫡子,喊她一个侧室母妃并不合适,但她又不想叫他喊她“庶母”,所以一向来她都是按娘家的称呼,教他喊她“姨母”。

  赵婳尽力克制不去偷偷瞧太子的表情,只一心一意的将自己的所有注意力放在二皇孙身上,摸了摸他的小脸问道:“昹儿,身体还难受吗?”

  二皇孙扁了一下嘴,一副想哭的模样,张着手对赵婳道:“抱抱。”

  赵婳心中对他表现出来的亲近高兴,太子就在面前,二皇孙自然是对她越亲近越好。

  赵婳依言将他抱了以来,仿佛已经忘了屋里太子的存在,亲了亲二皇孙的额头,温言道:“好,姨母抱,姨母的小乖乖,姨母亲亲你身体就不难受了。”

  二皇靠在他的怀里,表情恹恹的,但却十分的温顺,赵婳则是亲亲的拍着他的身体,安抚着他。若不是知道的人,看了这样的画面,几乎要以为这是一对亲母子。

  太子看了一眼他们,脸上并未显露任何的表情。

  只是到底心疼病中虚弱的二皇孙,走过去对赵婳道:“将昹儿给我吧。”

  他以前顾忌着“抱子不抱孙”的规矩,极少抱二皇孙,只是三郡主出生后,徐莺常常将孩子放到他手上,又给他传授什么“你常抱孩子她才会跟你亲”的理论,他抱三郡主抱习惯了,倒不觉得抱自己的孩子有什么。只是此时,屋里的宫女和二皇孙的奶娘却有些吃惊,就连赵婳都是先愣了一下,然后才想起要将孩子给他。

  而孩子也听懂了他的话,缩了一□子往赵婳的怀里躲。

  太子虽然也会常来探望这个儿子,但对二皇孙来说,太子这个三天两日才能见一回的父王,自然不比赵婳这个几乎时刻陪在他身边的“母亲”强,孩子跟谁亲便会粘谁,何况有时候太子身上散发出来的威严连大人都害怕,孩子也是能感觉大人的气场的,二皇孙其实有些害怕太子,此时自然不愿意去太子的身边。

  太子看着躲着他的儿子,心中不无有些失落的叹了一口气。

  赵婳这时抱歉的对太子道:“殿下,您别介意,昹儿这是有些粘我,您多跟他亲近一下就好了。”说着低头柔声跟二皇孙道:“昹儿,这是父王啊,疼爱你的父王啊,到父王身边去好不好?”

  二皇孙像是听懂了她的话,等赵婳再要将孩子交给太子的时候,二皇孙便不在排斥了。

  太子抱着他坐到椅子上,轻轻捏了捏他的小手,尽力放柔了声音道:“昹儿,父王的昹儿身体还难受吗?”

  二皇孙却一声不吭的毫无反应,眼睛一动不动望着赵婳,仿佛怕她走了一般。

  太子见了,心中越加叹了一口气。

  正巧这时,奶娘提醒太子和赵婳道:“殿下,娘娘,已经两个时辰了,该用酒给小殿下擦拭身体了。”

  太子刚刚被儿子躲避的行为伤了心,自觉认为是太少亲近孩子的缘故,此时听到奶娘的话,正想跟儿子多亲近亲近,便对奶娘道:“将酒端过来吧,我来给昹儿擦。”

  奶娘有些吃惊,但还是恭敬的道了一声是,然后出去将酒端了进来。

  太子将二皇孙放到小床上,自己坐到床边,拿了帕子沾了沾碗里的酒水,然后轻轻的擦拭在他的手上和脖子上。

  一开始二皇孙还有些不愿意,在床上有些挣扎,但可能酒擦在他身上凉凉的确实舒服,然后便不挣扎了。

  等擦过了脖子和手,然后便有些犹豫的看着二皇孙身上的衣服,赵婳想他堂堂太子,金娇玉贵般长大的,可能是不知道怎么解孩子的衣服,便对他道:“殿下,剩下的不如让妾来吧。”

  太子想了一想,最终道:“不用了。”说着动手去解孩子身上的衣裳。

  虽然有些笨拙,但最终还是顺利将二皇孙的衣服解开了。然后他又用酒继续擦拭他的身体,每一个动作都是轻轻柔柔的,生怕重一点就弄疼了二皇孙。

  赵婳见了在心里感慨,不管如何,太子对二皇孙这个嫡子还是真心疼爱的,要不然上辈子也不会在二皇孙身体不好,柳嫔生的李晅和沈章豫抚育的李昊才能都出色的情况下,仍是立了这个嫡长子为太子。只是不知,等以后她生了孩儿,太子会不会像疼爱二皇孙一样疼爱他。

  赵婳心中不知是什么感觉,一方面她觉得太子疼爱二皇孙对自己是有好处的,现在抚育二皇孙的是自己,母凭子贵,二皇孙得太子的心,得实惠的不会是已经过世的赵娥,而会是自己这个养母。但另一方面,她又担忧太子太过疼爱二皇孙,以后会夺了自己儿子的宠爱,这实在又不大是他愿意看到的。

  赵婳转而又庆幸,幸好神医杜邈已经离开了大齐,没了杜邈,二皇孙也不过是个病弱的孩子,甚至未必能活得过成年,太子考虑千秋万代,也不能将江山交到一个病弱之人的手上,这于她以后的孩子,却不会有太大的妨碍。

  就在赵婳正在想着这些的时候,低头又看到原本给二皇孙擦拭身体的太子正盯着二皇孙腋下的一片青色皮肤发呆。

  那片青色大概有大人的掌心大小,成不规则的图像,太子紧紧的蹙着眉头看着它,脸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赵婳以为他是在好奇,开口解释道:“这是昹儿从娘胎里带来的胎记,我刚接手照顾他的时候就有了,小时候还是小小的一片,昹儿越大,这胎记也跟着大起来了。”

  真的是胎记吗?太子心里却想到了另外一个可能。

  小的时候他在宫里,父皇有一位十分宠爱的妃子生产时死了,留下了一个虚弱得如同病弱的猫儿一样的孩子,身体里带着许多青痕。他那时候才四岁,还不怎么知事,只知道那位庶母生下的弟弟没几天就死了,因为没过百日便夭折,连□□都没轮上。但那时他的姐姐孝昌却已经八岁了,已经懂得了一些事,身边母后留下的人也都将她当做半个大人看待。

  他曾偷偷听到姐姐的奶娘跟姐姐说道:“……什么胎记,那皮肤上的青色,明明是在娘胎里遭了人的毒手积下来的毒素。那一位才刚当上皇后没两年呢,就下这种狠手,也不怕陛下怀疑。”

  他那时候觉得震惊,那奶娘说的话便一直记在了他的心里。

  同样是身上带着是青色,同样是生下来便身体病弱,只是昹儿身上的青痕要少些,所以它活到了现在,但那一位却是十天都没有活过。

  太子想起先太子妃生产那段时间的事,越想心里觉得越紧,越想越觉得有什么东西要呼之欲出。

  赵婳发现了太子情愫的反常,不由有些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句:“殿下。”

  太子却什么也没说,继续帮二皇孙擦拭完了身体,帮他重新穿好衣服,帮已经慢慢睡着的二皇孙盖上被子,然后从椅子上站起来,对赵婳道:“好好照顾昹儿。”说完不再多看赵婳一眼,转身就走了出去。

  赵婳有些莫名其妙,更多的是惶惶不安,实在是因为太子离开的时候给她的感觉太不好,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坍塌了一般,让她不由自主的担忧。

  ☆、第六十四章

  赵婳坐在二皇孙的床边,手上扯开二皇孙的衣服,看着他腋下的那片青色的皮肤发呆。

  究竟这片胎记有什么不对,会让太子看过后产生那么大的情绪反应。难道因为是胎记长在这里视为不祥,所以太子发现之后情绪会有这么不好?只是她来到这个时空也有些年头了,并不曾听到过这样的说法。

  青心看着赵婳沉思皱眉,像是有什么想不通的样子,不由喊了一句:“娘娘,您没事吧?”

  赵婳摇了摇头,然后将二皇孙的衣服重新穿上去了。

  却在这时,青盏突然匆匆的从外面走了进来,凑到赵婳的耳朵边上轻轻的说了一句:“娘娘,*姑姑被太子的人带走了。”

  赵婳听得心中一动,青盏说的不是“请”,不是“宣”,而是“带”,这说明*是犯了错,才会用得上一个“带”字。

  究竟是因为什么事,会不会跟太子刚刚清晰不对有关?

  赵婳知觉得心中重重的疑团,心中有千丝万缕的没有打开的结。令她十分的不安。

  她先出了二皇孙的房间,等进了自己的房间才开口问青盏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青盏道:“刚刚太子让郑恩带了人来,说太子有些话想问*,然后就将*带走了。郑恩来的时候是悄悄的,带走*的时候,还让奴婢们不要声张。”

  太子究竟有什么要问*的,*是赵娥的人,只对赵娥和昹儿忠心,问她只能是关于赵娥或昹儿的事。若是关心昹儿,有什么不能在她院子里的时候问,非得要回去之后再另外让人来带走*再问。

  若不是为了昹儿,那便很可能是因为赵娥。*是被带走的,这已经是十分不客气的做法。太子对赵娥有愧,对伺候过她的人一向会留几分面子。太子会让人来带走她,那便是*犯了大错。*犯错,很可能是赵娥犯错,何况郑恩带人走的时候还说了不许声张,那这件事便更可能是事涉仙逝的先太子妃赵娥。

  想到这里,赵婳心中大惊,她不由想到刚回宣国公府时,赵嫦无缘无故被禁足,后面又被远嫁的事情。

  那时候宣国公和赵章氏禁赵嫦的足,对外称的是赵嫦八字不祥会克人,她那时候觉得古人信奉这些东西,这种说法也说得过去,只是心里感觉有些不对。她现在不由重新将那时候发生的事梳理了一遍。

  她那时候打听过,赵章氏是在东宫见过赵娥回去之后才将赵嫦软禁起来的,然后传出太子妃胎儿不稳,宣国公急急的要找她回来,然后她进东宫,赵嫦被远嫁。

  宣国公为什么会将赵嫦远远打发走,真的是因为她八字不祥吗?她了解宣国公的性子,能用自己的女儿就不会用她这个侄女,何况那时候赵娥若死了,赵嫦是可以竞争太子妃的位置的,凭着赵娥一双年幼的儿女,宣国公以外孙需要人照顾为由,让赵娥这个嫡女去做这个太子继妃并不是不可能,皇帝因为心疼孙子孙女也可能会同意。宣国公这样醉心权势的人,太子妃的位置说放弃就放弃了。

  何况,赵嫦一个嫡女,就算不做太子妃,拿出去联姻也是一份政治资本,宣国公居然将她嫁给了一个对自己毫无用处的百户。再者,若是她真是八字不祥,外人知道了对宣国公府的名声也有碍,宣国公府应该将这捂得稳稳的才是,怎么还生怕别人不知道一样传出来。除非赵嫦是犯了什么大错,宣国公府需要八字不详这个说法来遮掩。

  从前她没想到,如今想来,当初的事处处都透露着疑点。

  赵婳在屋子里一边焦虑的踱着步子,一边思考着。青盏和青心站在旁边,并不敢打扰她。

  赵婳突然想到一出生就身体虚弱的二皇孙,再想到难产而亡的赵娥,突然眼睛一亮。若是赵娥的死和二皇孙的病弱和赵嫦有关呢。

  是了,是了,这一切都说得通了。

  若是赵嫦这个妹妹想取姐姐而代之,对赵娥做了什么事,最终害了赵娥和昹儿。而宣国公和赵章氏很可能是知道了,残害皇嗣,那是多大的罪啊,赵嫦此时不能杀了,免得引来怀疑,自然只能找个理由将她远远嫁走。

  而赵娥呢,很可能也是知道这件事。她自己的身体变化她最清楚,很可能还是她先发现了赵嫦的不对的。赵嫦害了她,她虽然伤心怨恨,但为了娘家,却不得不帮着娘家人将这件事瞒下来。甚至骗太子说自己的身体会变成这样是为了东宫耗费心力过度所致。

  赵婳想到这里,心砰砰砰的剧烈的跳了起来,只觉得眼前整个画面都是黑的。太子一向因为赵娥的死心有愧疚,而她也没少利用这一点来取得太子的好感,太子自尊心那样强的人,她简直没法想象得到太子知道真相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更何况,宣国公府的人还害了昹儿。

  赵婳在心里不由骂道,蠢货,蠢货,这群蠢货,他们这群蠢货干下的事,现在连累得她也要一起承担。

  她出自宣国公府,太子对宣国公府有了怒火,她不能不受到池鱼之殃,说不定太子还会以为当初赵娥联合宣国公府欺瞒他的事,她也有份参与,到那时遭了太子的厌弃,她还论什么争宠做人生赢家,趁早投胎再穿越好了。

  想到那无望的未来,赵婳只觉得眼前一黑,扶着额差点要晕过去。

  青盏和青心连忙过来扶住她,紧张的问道:“娘娘,您没事吧?”

  赵婳摇了摇头,道:“我没事,你们先扶我到椅子上坐一下。”

  青盏和青心依言扶了她到椅子上,青盏给她道了一杯水,然后道:“娘娘,要不要找个大夫来给你看一下?”

  赵婳正要拒绝,青盏却又接着道:“您这个月也没有换洗了。”

  赵婳听了,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她这句话,就如同她在黑暗时的希望之光。

  她吩咐青盏道:“去将孙大夫请进来。”

  太子听到赵婳怀孕的时候,只是微微点了点头,道了一声“知道了”,然后便走了,既没有说要去探望赵嫔,也没有说要给赏赐,脸上甚至没有高兴之色,令来报信的人十分的失望。

  太子进了书房,过了没多久,郑恩也跟着进来了。

  太子面无表情的问他道:“如何,*说了吗?”

  郑恩道:“回殿下,*嘴硬,至今未说出什么来。”

  其实郑恩也是有些佩服*的,十几种大刑轮番动下来,就是男人都受不住,结果*从头至尾都是一句:“殿下,求您莫冤枉了娘娘,娘娘对您的心天地可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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