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圣旨_嫡女的快意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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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圣旨

  韩清澜前世这个时候正因毁容而低沉抑郁,因为诗集是以杜若芳的名义送的,韩清澜以为是她从杜衡那里寻来,给她纾解心怀之用。闪舞.

  《南山集》是杜衡自己摘录誊抄,每一首诗旁边都有注解,客观的说,杜衡在诗词上的确有几分真功夫。也正是如此,前世未经世事的韩清澜在和杜衡书信探讨诗词之后,会对他产生好感。

  和前世一样,诗集依旧是红杏接过来的,韩清澜问道:“送礼的人指名道姓说的要送我吗?”

  “杜家来的人说送给咱们家的小姐。”红杏不知想到了什么,微红了脸,细声细气地道:“音小姐并非常住于此,张姑娘还未正式认亲,所以门房说是给小姐您的。”

  前世也是因为这样的含糊说辞,韩清澜才误认为是送自己的,现在这样正好,到时候正好栽到韩清茹身上。

  不过,她前世和杜衡定亲已是开春之后,为何中间那么久,杜衡都不知道对象是谁?韩清澜看着红杏的脸色,心中那点怀疑又浮上来,“你出去吧,把门关好。”

  红杏出去带上了门,韩清澜将柜子里韩清茹写的那叠宾客名单拿出来。

  三四百人的宾客名单,有重名的另有旁注,再加上座次描述等,韩清茹写了一千多字,即便剔除掉重复的字,也尽够韩清澜用了。

  她独自坐在卧房中间的圆几旁,一手拿着剪纸的银剪子,一手翻名单,每当找到需要的字时,就将那一块剪下来。

  没过一会儿,手边就有了一堆带字的碎片。

  然后,韩清澜从抽屉里取出几幅小画儿。这几幅小画儿是在外头的普通字画店里着人画的,所用的纸张同韩清茹写名单的纸一样,都是经过二次抄制的夹宣。

  韩清澜将几幅小画儿也剪成碎片,然后挑出合适的字搭配在一起:画着几个红豆的,配上“望君珍重”;画着一枚玉箫的,配上“与君同心”;画着三两朵桃花的,则配上“桃夭”二字……

  末了,韩清澜喊来碧月,将分拣好的字画分别包起来,交给她:“送到城南的三合轩。”

  碧月不解,问道:“小姐以前不是说三合轩里假货多吗?”

  三合轩是卖古玩字画的,韩清澜以前在那里买到过一副假画,若不是后来在别人家看到了真迹,根本发现不了自家的是假的。她后来看古籍,.

  将夹宣按层揭开,不同的层各自装裱,甚至能将不同的碎片拼在一起,做成一张完整的纸面。

  “让他们按照我搭配好的做成花笺,要入水不散。”韩清澜睨她一眼,并不解释,叮嘱道:“回你家换身衣裳,不要告诉任何人,也别露了身份。”

  碧月知道分寸本分,既然小姐不愿意说,便也不多问。

  ……

  前世韩清澜只是没退回诗集,没作任何反应,杜衡便认为她对他有好感,这辈子韩清澜没有直接回应杜衡,但是收到诗集的次日送了一套头面给杜若芳,按她们俩的关系,原是不至于送得这么贵重的。

  杜衡因为生得一张俊秀白面,也得过不少姑娘青眼,本身是有些自恋的,这头面一送,杜衡定然认为是因为她心中有他。

  果然,四五天之后,杜衡又打着杜若芳的名义送了一分礼物。

  韩清澜打开盒子,里头竟是一枚玉环,这已经属于私相授受了,她竟不知杜衡能轻浮至此,这一次,依着原计划,她回了那副画有玉箫,写有“与君同心”的花笺。

  古有韦朗玉环的典故,玉环乃是定情之物,玉箫则喻痴情的女子,他们俩的礼物正好合了此意。

  讽刺的是,那个典故中的韦朗答应要娶那个女子,最终却并未践诺,正与杜衡相符。

  接风宴之后一连十多日,韩清澜都没有再见过秦湛,据说他因公事繁忙已经直接在衙门里吃住。

  这期间清荷院原来的掌事刘妈妈病愈,便仍旧回了清荷院当差。韩清澜几番试探,发现刘妈妈并不知道账本里为何有那本红皮册子,她心中隐隐觉得和刘妈妈家前世被灭口有关,也和秦湛要的蓝皮册子有关。

  但是秦湛乃是夺储之人,身后势力错综复杂,任何一方轻轻一动,便能将自家碾压。这一本红皮册子怕不是交出去就能甩脱干系的,也不知后头牵扯了多少人命。

  遂只能按下不提,妥善藏好。

  再有就是钟家兄妹,韩清澜从陈若非处得知,钟家兄妹的父亲原先和沈平一样为曹天河办事,沈平负责挣钱,钟父则负责花钱,只不过钟父从不让家人牵涉其中,除了过年回家,几乎一直住在姘头那里。

  陈若非含糊提起钟父的死和秦湛有点干系,所以秦湛派人去帮钟家兄妹摆平了觊觎钟茉莉的知州,夺钟父遗产的族亲,兄妹俩已可以安然回家,经营钟父原先明面上的那点儿米粮生意。闪舞.

  谁料韩清澜告知兄妹俩之后,钟明达竟不愿意回乡,自陈愿意给韩清澜做个管店面的小掌柜。

  问及原因,钟明达是这么说的:“士农工商,商人地位最次,小人深知若想要有一番作为,便得找颗大树靠一靠。坦言说,小人原想跟随那日出手的公子,但是那位公子身边藏龙卧虎,于小人来说恐怕连个立锥之地也无。”

  说着,钟明达抬头看了一眼韩清澜,重新恭敬地低下头:“反观恩人您不但出身高贵,胸襟和眼光也远超您的年龄,但是您长在深闺,在外并无可用之人。”他还有一句未敢说,在他看来,秦湛对韩清澜的心思不同寻常,韩清澜将来前途无量。

  韩清澜沉吟不语,钟明达能力才干是有的,但是……

  钟明达擦眼观色,又道:“小人的妹妹性子温柔,也懂些写字算账,您若是不嫌弃,就让她伺候您几年,等您觉得小人是个能办事的人,再给她放籍。”

  这便是以钟茉莉作质的意思了,韩清澜便也不再犹疑,直接将钟明达带到陈氏的两家店铺当中盘账。

  钟明达甚至不需要过往的真账,只凭材料进货就找出了假账的问题所在,在见过供货商之后,很快就将应有的账目盘算出来,和往年陈氏留下的账本一对比,相差无几。

  至此,钟茉莉卖身入府,钟明达则一人兼任陈氏两家店铺的掌柜。其实韩清澜知道钟明达还有一层用意,他若想有一番作为,势必会有无数坎坷,钟茉莉待在韩家有她护着,还更保险些。

  五月十五是良道吉日,韩家开祠堂,修族谱,正式将韩清茹认到叶姨娘名下,韩清茹心里苦,但面上依旧笑着给叶姨娘奉了一杯茶,送上一双亲纳的新鞋。

  五月二十三,韩老夫人大寿,当日车马填门,宾客如云。寿宴过后没几日,秦湛便来韩家辞行,道是在成都府的事毕,要立即回京述职。

  韩清澜原以为秦湛会和她说点什么,但是秦湛只是花了半天教韩文宣他答应过的事,一直到韩文宣鼓着腮帮憋着嘴,噙着眼泪送别了秦湛,韩清澜都没有得到秦湛除了“告辞”以外的只言片语。

  她一边告诉自己这样正好,又一边觉得少了点什么。

  周氏母女三人此行是为了给老夫人贺寿,如今事了,也去仙木堂辞行。韩清澜隐约记得前世就是这次回去之后,韩清音就定了亲,再过一两年嫁去那户人家,不久就被丈夫醉酒之后失手打死。

  她想着以后回京让韩老夫人帮韩清音物色,再不济将她留在韩家,也能避开那桩送命的亲事,遂和韩老夫人、周氏商量:“我和音姐姐以后怕是难得见面,不如让姐姐住个一年半载的,我们姐妹好叙叙感情。”

  因为韩清澜的缘故,韩老夫人这次和二房相处得很自然,韩清音是个懂事体贴的好姑娘,她陪着孙女,韩老夫人当然是愿意的。

  周氏很吃惊,但她心中细细想一遍,女儿就要议亲,虽然并不妄想着高攀,但是若能在大长公主身边教养一段时间,到时候自家也能好生挑选个可心意的,当即问过韩清音,也就点了头。

  同城的杜府,杜衡要回京读书,走之前韩清澜又送去一张上头画着红豆、写着“望君珍重”的花笺。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只怕杜衡会以为她对他情根深种了。

  一个月后,乾元殿中。

  盛元帝下了早朝之后一直面色沉沉,将自己一个人关进书房里,里头不时传来物品落地的声音,守在门口的太监提心吊胆,无人敢进去劝阻。

  直到总管太监眼尖地看到正往此处走来的青年,那青年气质冷峭,总管太监却像看到了救星似的,立时殷勤地迎上去:“殿下,奴才可盼到您了!”

  总管太监举起手比了个六,秦湛了然,在门口立住,朗声道:“父皇,儿臣回来了。”

  “进来。”盛元帝疲惫的声音透出几分喜意。

  秦湛入内,要行大礼,盛元帝连忙拉起他,像其他久别儿女的父母一样,将儿子好生打量了一番,皱眉道:“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秦湛心头一暖,看着满地的奏折和笔墨,明知故问:“谁惹父皇生这么大的气?不若儿臣去揍他一顿。”

  盛元帝不由失笑,这个儿子以前只是寡言,今年却忽然变得冷淡了许多,也就只有对着他时,还能说两句皮话,到底心中觉得儿子熨帖,郁气散了一些。

  他冷声道:“秦明义倚老卖老,竟拿朕还未出生时,先帝的行事规矩来压朕。朕若不理他,便涨了他的气焰,朕若搭理他,君王亲自和臣子争执,终究不成个体统。”

  秦明义便是肃王,盛元帝的叔父,在先帝打江山时立下汗马功劳,原先盛元帝的父亲先太子在世时肃王尚且安分,先太子去世之后,肃王便认为自己该接替大宝,叔侄两个手中都有人马,如今虽然称帝的是盛元帝,但肃王始终对皇位虎视眈眈。

  朝中那些大臣,论资格论身份,没一个敢在关于先帝的行事规矩这种问题上,正面驳斥肃王。

  “罢了,不说这个了。”盛元帝一挥手,让秦湛汇报起江阳私盐案的进展,听到一半,忽然问道:“福安大长公主她老人家可还安好?”

  秦湛心念一动,语气不变:“姑祖母身体不太健朗,韩家大老爷虽在蜀地,但他官职不高,一直为官清廉,于此次私盐案毫无干系。”

  韩怀远和杜衡的父亲此次都不曾牵涉其中,但是杜衡的父亲多半是装聋作哑;韩怀远则是钱多人傻,既不需要贪污,也不知道内情,直到案发才知曹天河竟然犯了这么大的罪行。

  盛元帝一听,正中下怀,当即笑道:“好!好!好!平安大长公主是先帝最宠爱的女儿,是朕的嫡亲姑姑,如今连怀远表弟也是个出淤泥而不染的好官,理当嘉奖。”

  “着人拟旨,恢复韩家临江侯的爵位,嘱他们尽快进京,到时候跟朕一起过年!”

  八月初,韩家迎来了恢复爵位的圣旨,韩老夫人和韩怀远既惊且喜,当即落泪,然后又是开祠堂焚香祷告谢祖宗,又是做回京的准备,整个府里都忙碌起来。

  在接连兴奋了两三日之后,韩老夫人终于平复了激动,按以往的作息入了梦乡。

  兰嬷嬷披着外衣站在床前,月光照在她的身上,连影子都是佝偻弯曲,全然不复年轻时的神采。她仰头,任老泪溢出眼眶。

  当初被先太后派到福安长公主身边时她才十五岁,如今都过去多少年了啊。

  月亮已经八分圆,很快就是人月两满的中秋节,但是她茕茕孑立,一无所有。

  屋内的地板上,外头的青石上,月华亮如银霜,却将陈年的愁肠全部勾了出来。

  良久,兰嬷嬷脸上的眼泪被风吹干,她悄无声息地进了韩老夫人的卧房,从床头柜子上拿起一个银质单管烛台,用手拔了蜡烛,露出烛台尖锐细长的顶端。

  她曾执意为韩老夫人守夜许多年,韩老夫人夜里何时要喝茶,何时要打扇……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她还清楚,一天中的这个时辰,是韩老夫人睡得最沉的时候。

  韩老夫人,曾经位于权势巅峰,在京中风头无双的福安大长公主,也老了。

  月光还是那片月光,但是打在兰嬷嬷的脸上,使她的神情显得分外狰狞。

  她举起烛台,尖端朝韩老夫人,对准她的脖子以后猛力向下扎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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