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38保护者_独你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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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38保护者

  梁空说这句话,就等于说我已经看到你了,骆悦人手机还举在耳边,下意识朝他车子的方向看去。

  隔着一百来米的距离。

  就算他在外车镜里能看到,夜色昏昧,那也只是一个小点吧,他怎么确定站在这里的就是她?

  骆悦人不仅心里揣着疑惑,嘴唇轻嗫几下,也接不来话。

  本来一鼓作气去质问的,结果三两句反而被对方难住了,对方还一本正经地问,方不方便,要她旁边的朋友过去解释一下。

  想着就好气又好笑,这个人真的是……

  “我朋友不方便过去跟你解释,毕竟你副驾驶有人,不方便过去打扰。”

  梁空笑了,短促的气音也极其撩人:“副驾驶有人?那是我大嫂。”

  大嫂?听起来多么成熟稳重的一个词,骆悦人还没忘佩达刚刚形容的三百字小作文,说是女人见了都会流鼻血的那种辣妹。

  她咬住下唇瓣磨了两下,他刚刚还说他在观棠路呢,这么一想,有点拿不准。

  “你是不是又骗我啊,我朋友说了你副驾驶是个辣妹,大冬天穿得很少。”

  梁空还真的一下被她怨声咕哝的声音给问住了。

  “辣妹?”

  他轻声疑惑,淡淡扫了一眼副驾驶正举着手机在自拍的女人,似乎他之前压根没细打量过对方,现在听了辣妹这词,对号入座,也觉得合适。

  同处一车,两人各不相干做着各自的事,等人去里面找丢了的包。

  梁空收回目光,修长白皙的手指半曲着,在方向盘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跟电话里说:“辣妹怎么了?我大哥一贯是这种审美,他想喜欢什么类型,我总不能拦着吧?”

  他说话总是技巧性十足,又天衣无缝,骆悦人被噎到了。

  抿抿唇,她声音不自觉走低:“你大哥喜欢辣妹啊?那你们兄弟之间,审美差异还……还挺大的。”

  听出她那种理亏不敢声高的意思,梁空没抓着不放,声线幽幽一转,稀松平常道:“你这话说的,是觉得自己不够辣吗?”

  骆悦人内心简直想尖叫!

  啊——他在说什么啊!

  好半晌,骆悦人缓了缓喉咙里的热气,只能装淡定地接话回答:“我,我一般般。”

  “啧,”他拖着那股子玩世不恭的大少爷腔调,轻轻叹,“这么不自信么?”

  骆悦人彻底沉默了,那沉默并不单调,她浑身都在用力,上齿咬着唇,手指抠着手机,试图将这股冲天尴尬缓过去。

  小小的外车镜里,反照着她跟朋友站在变光灯牌下的样子,梁空静静看着,忽生一种不满足,想凑近看看她,接着刚刚的话题,音质悦耳地哄她说:“你过来,我让我大嫂教你两招。”

  什么教她两招?

  他的大嫂等同于他的家人,这么仓促就见他的家人,那多不好意思!

  而且刚刚佩达才去发过广告单,大嫂再看见了,会觉得莫名其妙的吧?

  骆悦人浑身上下都写着拒绝,立马出声:“我不!”

  能屈能伸,梁空温声道:“那我下去找你行吗?”

  “别!”骆悦人看一眼身边还在替她紧张的佩达,“你过来,我朋友会很尴尬的,我们马上就要回去了。”

  梁空问:“怎么回?”

  “叫了车,马上就过来了。”

  答完,骆悦人问:“你怎么会和你大嫂在这边夜店啊?”

  他大哥的事情比较复杂,三言两句不好讲清楚,梁空只挑重点:“她跟朋友来这边玩,出了点事,我过来处理。”

  “那事情处理好了吗。”

  “差不多了。”

  骆悦人说:“那你开车注意安全,我们的车过来了。”

  外车镜里,一辆白色轿车缓缓在路边停下,她朋友走近去拉车门,而她稍稍慢在后面。

  梁空看着,手机伸出车窗外,拍了一张车牌。

  想起一件事,梁空忽然问:“额头那个伤留疤没有?”

  骆悦人没想到他还会记着这个,那个伤口真的很小,结了痂,也很快掉了。

  但她不说。

  明明吹着冬夜冷风,却有种春暖酒热的意思,声音也轻柔。

  “等你下次见到我,你就知道了。”

  梁空笑起来,顺着她的话,说:“行,那到家给我发条消息?”

  其实话很正常,哪怕这种同事聚会,大家也会嘱咐一句注意安全,到家报平安。

  但是这样的事发生在梁空身上,就显得很不同,他那样懒得管人死活的淡漠性子,好像也从不喜欢做温情脉脉的事,即使简单关心人,也觉得很用心。

  骆悦人“嗯”一声,答应下来。

  结束通话,她先是跟佩达解释了一下,佩达虽然深感社死而狂笑,但她性格一贯大大咧咧,很快也不放在心上,还有余力跟骆悦人敲算盘。

  “我这把牺牲太大了,以后你们结婚,我要坐主桌。”

  骆悦人推她一把,羞红脸。

  之后,车厢内安静下来。

  佩达靠在骆悦人肩上睡,车内暖气开得过高,骆悦人将车窗按下一隙,一股清新冷风逸进来对冲,气闷感减轻不少,人也在后半夜显得清醒了一些。

  她吹着风,想着刚刚,又想到一些很远的回忆,忽而弯唇一笑。

  她高中某天回家的路上,还吐槽过梁空学习态度不认真,都有人偏袒他替他说好话。

  好像,她现在也成了其中之一。

  一想到他,千般万般好。

  另一边,在夜店里丢失的包也很快找到,穿黑马甲的服务生将其递入车窗内,女人检查过,发现没有丢失东西,摆摆手说:“谢谢啦!”

  说完,转头看向更应该感谢的人。

  “也谢谢你喽。”

  梁空没应声,直接发动车子,问她住在哪里。

  女人报出地址,斜眼打量梁空。

  “你跟你大哥说的,还蛮不一样的。”

  这个感慨,倒不是来源于梁空愿意大半夜亲自来帮她解决麻烦,而是他刚刚打的那通电话,又会撩又温柔,哪有梁知非说得那么寡情可怕。

  车内安静。

  她徒有大嫂这称呼,跟梁空却是第一次见面,她是急性子的人,车子里没声音能憋死她。

  忽然想到梁知非,戴金丝边眼镜,表情幅度小到让人以为他面瘫,她多说几句话,他就要把尊贵的眉头皱起,一副看低等生物的无奈,又装腔作势用众生平等的礼貌句式,赏赐她一句低音炮语录。

  “或许,可以不这么聒噪吗。”

  连再次想到都要浑身打颤。

  梁空的余光里,他初次见面的大嫂就在副驾驶就像被电打了似的环抱住自己,猛搓了两下胳膊。

  梁空一直知道他哥品味挺俗,钟情前凸后翘的辣妹款,但这种咋咋呼呼的辣妹,他也真是头一次见。

  想笑,又觉得不合适。

  他单手开车,另一手搁在唇鼻间,轻哼一声,多少名门闺秀挑来拣去,梁知非从不满意,忽然自己悄悄结婚,找的对象真叫人意想不到。

  他是临上飞机前,忽然意识到自己这趟万一手术不顺死在国外,还是个没配偶的异国鬼,一琢磨挺惨,随便拉一个人就去民政局结婚的吗?

  想想场景合理。

  以梁知非的调性估计还会跟谈判桌上谈判似的,迅速列出有利条件,吸引对方上钩,这女人看着这样不聪明,估计也挺好骗的。

  由于在心里给她盖了一个不聪明的章,属于说坏话,对方探头到他跟前说话的时候,梁空心脏轻抽,却依旧面色不改,冷淡问她:“干什么?”

  “你就不好奇你哥是怎么跟我说你的?”

  梁空:“并不感兴趣。”

  大嫂:“……”

  片刻后,她把话题转到梁知非身上。

  “他现在在国外手术做得怎么样了?他也不跟我说他得了什么病,严重吗?会不会治不好?会不会治好了也活不久?”

  刚刚报地址,梁空就疑了一瞬,一听就不像是梁知非肯纡尊降贵去住的地方,现在跟着导航开到附近来了,果不其然,梁知非可能一辈子都没来过这种地方。

  梁空扫她一眼:“你管那么多干什么,他手指缝里漏一点,够你活三辈子,他死不死,你都有钱拿。”

  闻声,副驾驶的大嫂眼睛一亮:“那我现在,等他死?”

  梁空人一顿,差点没把方向盘打偏。

  虽然他跟梁知非关系也不怎么样,但真的毒不到这种程度。

  梁空这个人最讲究尊重。

  震惊之余,也只委婉提示一下。

  “其实……他活着也不是不可以的。”

  旁边传来恍然大悟的一声“哦”,长长一声,似是明悟过来:“对,他活着跟我离婚我也有钱拿,那我就希望他平安归来吧。”

  雀跃又甜美的声音,好像真有什么真情,紧接着,又来一句——

  “丧夫好像不吉利,以后不好一婚。”

  梁空:“……”

  就……梁知非,你也有今天。

  天道好轮回。

  车子停下,梁空打量夜色里墙皮脱落的老民居,近门的一栋圈起了施工栏杆,施工架堆得老高,像是在装外体电梯。

  “你跟他结婚,他就让你住这里?”

  大嫂拎着包包下车,虽然跟梁知非没感情,但也不能乱泼他脏水。

  “也不是啦,他出国前,让他助理给我安排进一个临湖的大别墅里,我一个,算上厨子保姆司机,一共四个人,厨子和司机晚上还会回家,一千多平的房子就我跟住家阿姨两个人,客厅大到说话有回音,我晚上下楼倒水喝,被一飘一瓢的窗帘吓得半死,就连夜收拾铺盖滚回我的老巢啦,还是这里住得开心!”

  梁空现在觉得这大嫂挺有意思了。

  不掩饰对钱的追求,直白也坦率。

  “房子过户给你了吗?”

  大嫂一愣,摇摇头:“我不知道,我没买过房子不知道怎么弄这些。”

  梁空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敲:“行,我明天找人帮你弄。”

  “啊?你帮我啊?”

  她看着不比梁空大多少,还有点婴儿肥,因为出来工作早性格外向话又多,眼睛一瞪大,一股子虽涉世但仍天真的虎气。

  “那你这不就是在帮我占你大哥的便宜吗?”

  梁空:“你就当我做好事。”

  最基本的警惕心还是有的,她看着梁空问:“那你干嘛要帮我?”

  这一片已经到了城南,城南是澜城老区,很多街巷布局都类似,香樟道,梧桐荫,都是老树龄。

  小区外面围一圈满满当当的商铺,一大清早就开始人头窜动,热气腾腾。

  想到洒满葱花香菜叫人难有胃口的小馄饨;想到她抽纸巾对折再对折的习惯;想到他故意犯懒,骆悦人低着眉眼帮他剥茶叶蛋的壳。

  想到出了早餐店,他被骆悦人拽着直奔泡菜罐头一样人挤人的公交,挤到——他们像两只临时被捞起,放置在小寸罐子里的鱼,他以前住海里,现在鳍和尾都伸不开。

  罐子里的另一只小鱼问他:“梁空,你还好吗?”

  整个世界都像在颠簸压缩,压缩到他不做任何逾矩的举动,却可以闻到她淡淡的发香,和她白净面孔上软润的、某种植物调的水乳气息。

  他轻飘飘一句:“昂,还行。”

  谁来翻译啊,这三个字是好极了。

  ……

  他为什么要帮她呢?因为在他这个大嫂身上,梁空看到了一点骆悦人的影子,都有点缺心眼又好骗。

  这也不是头一例,他这几年帮过很多类似她的女孩子。

  他希望,所有看起来好骗的女孩子,都不会被人骗,希望有人能珍惜这种难能可贵的纯粹,保护她们。

  他愿意做保护者。

  希望他的骆悦人可以是被保护的,无论他在不在她身边,他都希望有“梁空”可以保护骆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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